說完她就轉身走了,老常一肚子道貌岸然的話都沒地方說,半晌憋得長長吐出一口氣,鬱悶的自言自語:“怎麼這小子這麼老實,我還覺得怪不舒服的。”
陶語出了辦公室後鬆了口氣,心想幸虧溜的及時,就老常那表情,顯然是還有一大堆廢話要說。
她揉揉發悶的胸口,板著臉往醫務室走去。
快到醫務室門口時,看到那裡圍了一層人,她皺了皺眉,走上去問:“都在這兒乾嘛呢?”
一行人都回過頭來,看到陶語後先是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麼,臉色都不好看起來。一個一臉橫肉的壯漢蹭一下走了出來,陰沉道:“你就是那個壞我們規矩的獄警?”
看著他滿臉的來者不善,陶語默默抓住了警棍,冷淡道:“是我,怎麼了?”
壯漢二話不說就朝她衝,快到她麵前時身後冒出一句怒喝:“大壯!乾什麼!”
壯漢立刻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看向身後:“要不是她,今天嶽臨澤就不能好好去禁閉室,老大也不會受傷,瘦猴你彆管,我一定要給老大討回公道!”
“討個屁的公道,監獄裡不能動條子,這件事你不知道?!”一個瘦小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陶語看到他的臉後眯起眼睛,這人正是剛才光頭身邊長得像猴子一般的男人,沒想到他的外號還真叫這個。
那人走到陶語麵前,一雙小眼睛不斷的打量陶語,直到陶語皺起眉頭,他才笑了起來:“警官這個時候來醫務室做什麼?”
“拿點藥。”陶語掃他一眼,通過剛才的事情,她大概知道這人在李迅身邊是個軍師一樣的存在,剛才她擅自幫嶽臨澤,恐怕這些人都當她是眼中釘了,所以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瘦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陶語極不喜歡他的眼神,沒說什麼便往裡去了,門口那些人立刻攔在她麵前,她皺起眉頭剛要說話,瘦猴立刻道:“讓警官進去!”
那些人雖然不情願,但好在很聽瘦猴的話,立刻往一旁讓了,陶語挑了挑眉,覺得瘦猴在這群人裡的話語權也未免太大了,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老大一樣。
陶語懶得去管這些人,便直接進去了,一進屋就看到李迅正躺在床上輸液,一顆腦袋光溜溜的,在光線有些暗的醫務室裡甚是打眼。他看到她後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難看道:“你怎麼來了?!”
陶語斜了他一眼:“被你的人打壞了,來拿點止疼藥。”
“……”光頭的氣焰立刻消了一截,畢竟打壞獄警這事兒可大可小,要是眼前這人找麻煩的話,他的兄弟們可能都會有得受。
陶語看出這是個沒心眼的,頓時好笑道:“放心吧,我要是安心說出去,就不會自己悶不吭聲的跑來拿藥了。”
李迅這才鬆了口氣,也不像剛才那樣一身刺了,他隨意指了指藥架:“醫生不在,自己去拿。”
陶語聞言往藥架走去,在上麵翻了幾遍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正要回去,突然想到禁閉室裡那位也是一身傷,默默又從藥架上拿了幾樣。
她要離開時,李迅懷疑的看著她:“不是隻要止疼藥嗎?”
“不要錢的東西不拿白不拿,”陶語閒閒的看他一眼,“再說了,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拿止疼藥?”
……當然是因為身上有傷了,李迅心虛的虛張聲勢:“離我遠點,我看見你煩。”
陶語嗤笑一聲,抱著藥轉身出去了,瘦猴等人還在門口站著,看到她出來後其他囚犯都是怒目而視,隻有瘦猴自己咧著嘴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陶語朝他點了點頭便走了,剛走出不遠,就感覺到背後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將她衣裳扒下來一樣,她皺起眉頭回頭,而那束目光已經消失了。
待陶語走後,瘦猴進了屋裡,看到李迅的水掛完了,就過去幫忙拔針。李迅看了他一眼道:“我覺得這個獄警不像你說的是個麻煩,看起來挺好相處,就是剛來拎不清,過幾天可能就好了。”
“老大為什麼這麼想?”瘦猴驚訝。
李迅皺眉:“他受傷也沒跟老常說,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無意為難咱,估計老常已經給他上過課了。”
“那小子是這麼跟你說的?”瘦猴冷笑,“他看著白白嫩嫩的像個少爺,沒想到心思這麼深沉,老大,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什麼意思?”李迅眉頭褶皺更深了。
瘦猴沉下臉道:“剛才打架時我看得清清楚楚,咱們兄弟可沒有動他一下,就是有衝動的,還沒打到他就被嶽臨澤給攔住了,他好好的當然不能跟老常告黑狀。”
李迅驚訝:“可……”
“可他為什麼要來醫務室是吧?老大你仔細想想,他沒受傷,可有人受傷了啊。”瘦猴意味深長道。
李迅一愣,明白過來後臉色猛然沉了下來。
禁閉室內,嶽臨澤百無聊賴的躺在狹窄的硬板床上,因為一張床長度隻有一米五,所以他在躺下後,一雙長腿就變得無處安放,隻能隨意的拖在地上。他的眼睛像是在盯著什麼看,又像在無意識發呆。
在島上的人個個都是心狠手黑的主,可提起禁閉室沒幾個心裡不怯的,倒不是這裡會濫用私邢,而是除了飲用水和蹲便之外什麼都沒有。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可以打發時間的娛樂,有時候運氣不好連個海浪聲都聽不到,就是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狀態,足以逼瘋任何一個心理狀態健康的人。
但嶽臨澤不同,他懶得好好活著又懶得死,連生存的意義都找不到,於他而言,被關在這裡和在外麵風風光光做老大沒什麼不同。
他閒散的晃著腳,似乎封閉的壞境對他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所以在外頭傳來腳步聲時,他沒有一點感覺。
門板上的小窗猛然被打開,清脆的發出啪的一聲,他隨意的看了眼外頭,看到陶語的臉後奇道:“小獄警,你怎麼又來了?”
“老常讓我給你送些藥,”又要示好又不能過度示好,這個尺度把握起來實在是太艱難了,所以她決定推給老常一半,“過段時間上麵可能會有人來抽查,隨便你們平時怎麼樣,臉上是不能留傷的。”
嶽臨澤玩味的看著她,倒是不知道這座被遺棄的島嶼什麼時候也會有人來檢查了。
“拿著。”陶語的手抓著藥從鐵窗裡伸進來,袖子被窗口刮到,直接往上蹭了半截,露出瑩白的手腕。
嶽臨澤盯著那如藕節一般白嫩的胳膊看了半晌,直到陶語不耐煩的催促聲傳來,他才勾起唇角輕笑一聲,從她手上將藥接過去。
陶語看了他一眼就要走,卻聽到嶽臨澤懶散道:“小獄警,陪我說說話啊,我在這裡很無聊,精神創傷也是傷,到時候檢查人員來了,看到囚犯被你們逼瘋了算怎麼回事。”
陶語一頓,腳步慢了下來,她是心理醫生,最是清楚這種封閉空間對人精神傷害有多大。
嶽臨澤見她走了,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回去坐到床上,隨手將藥放到床上,並沒有要塗的意思。
接著他又聽到了腳步聲,他驚訝的看向門口,下一秒門鎖被轉動,陶語出現在自己麵前。
她冷著臉道:“為什麼不塗藥?難道是想等檢查組來的時候訛我一筆?你可是我區域的犯人,到時候我是會受連累的。”
嶽臨澤掃她一眼:“既然被連累的是你,為什麼老常會那麼好心給我藥?”
陶語噎了一下,接著麵不改色道:“因為他算是引導我的師父,我要是出了紕漏,就是他沒提醒到位,到時候他也要受罰。”
嶽臨澤見她撒謊撒的一套一套的,心中覺得甚是好笑,不過他沒有拆穿,而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原來是這樣,難得有個機會能整到獄警,看來我這藥一定是不能塗了。”
……你愛塗不塗。陶語板著臉看他一眼,從外頭搬個小凳子坐在門邊,麵無表情的盯著門板發呆。
嶽臨澤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回來是做什麼的?”
“怕你瘋了。”
她沒頭沒腦的說出四個字,嶽臨澤愣了一下後聯係上下文,才明白她是信了自己剛剛嚇唬她的話。他想清楚這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小獄警,你如果在這裡還一直這麼單純的話,恐怕會生吞活剝啊。”
陶語斜他一眼:“多謝提醒。”
說完就不說話了,嶽臨澤伸了伸懶腰,繼續躺下發呆,仿佛門口沒有陶語這個人一樣。
陶語坐著坐著,便覺得胸口被壓過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皺了皺眉,起身進了禁閉室。
嶽臨澤沒有動,拿餘光盯著她,看到她往自己這裡來後挑了挑眉,等看到她從一堆藥裡挑出一個瓶子,他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
正當他打算配合的坐起來時,卻看到她利落的從藥瓶裡倒出一片藥,接著扔到自己嘴裡咽了下去,等吃完後立刻回到凳子上坐下。
以為要給自己塗藥的嶽臨澤:“……”
還好她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所以他依然吊兒郎當的晃著腿,閒閒道:“我記得剛剛沒有打到你吧,為什麼要吃藥?”
“沒打到,但你砸到了。”陶語冷淡道。
嶽臨澤頓了一下,想起剛剛掉坑裡那事,當即不說話了。
陶語心裡翻了個白眼,繼續麵無表情的坐在門口。可能是因為這個副人格欠揍的性格原因,也可能現在的她處在上位,對待起他來總覺得隨意許多。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嶽臨澤的眼睛開始往這邊瞟了,平時他是禁閉室的常客,來那麼多次都沒覺得無聊過,隻有這次,明明有個人陪著,他卻總覺得不夠,忍不住去撩撥她。
不過今天已經得罪的夠多了,該換個策略才是。他想了一下,坐起來開始翻找,找了碘伏後開始往臉上糊。
陶語起初被他的動作吸引過去,忍不住看他塗藥,結果看到他直接手指沾碘伏往臉上塗後,繃著臉提醒:“你剛剛打完架還沒洗手吧?就不怕細菌感染?”
“沒事,我皮糙肉厚。”嶽臨澤隨意道,說完還故意將碘伏拿得高一些,好讓她方便看清自己的動作。
陶語當即便忍不了了,皺著眉頭走了過去,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接著戴了一次性手套拿棉球。
嶽臨澤撩撥的目的達到了,當即笑眯眯的等著,陶語捏著棉球朝他臉上抹。
“嘶……疼。”嶽臨澤立刻道。
陶語嘴角抽了抽:“我還沒抹,你疼什麼?”
“我看你臉色不對,先喊喊。”嶽臨澤笑眯眯道。
陶語翻了個白眼,彎著腰給他塗藥,手法倒是下意識的輕了些。
因為禁閉室又小天花板又低,除了床和蹲廁之外就隻有一點點下腳的地方,陶語隻能彎腰貼著床站著。嶽臨澤打量她一眼,隻覺得小獄警越看越好看,想起她是個小姑娘後,更是自動給她添了一層濾鏡。
嶽臨澤正襟危坐,目光落到她沒有喉結的的脖頸上,好奇這姑娘這麼粗心大意的偽裝,到底是怎麼溜進來的?接著他的目光落到她胸口上,看著那裡一片平坦,心中恍然的同時又有了一分同情。
“你在看什麼?”陶語陰□□。
嶽臨澤猛地抬頭,瞬間和她的臉隻剩下一拳之隔,他的喉結動了動,剛想說什麼,目光就被她的紅唇吸引了。
“彆裝什麼都沒發生,我剛剛已經看到你偷瞄了。”陶語眯起眼睛,自己幫他塗藥,這混蛋竟然往她那裡盯,還一副嫌疑樣!
嶽臨澤眨了眨眼睛,坐得更直了些,這樣一來兩個人的唇離得更近了,陶語皺眉想直起腰,卻被他抓住雙手猛地拉了過來,在唇和唇之間隻有一指寬的時候,嶽臨澤悠然道——
“小獄警,你現在是在邀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