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臨澤順從的點了點頭,並未發表任何意見。陶語見他聽話,便將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她看了眼嶽臨澤,又掃了眼桌上準備的諸多糕點,咳了一聲道:“行了,管家這會兒有事出去了,等他回來我便和他說這事,你先下去吧。”
“是,主人。”嶽臨澤彎了彎腰離開了。
等嶽臨澤一離開,陶語便搓搓手坐到桌旁,一手捏一個往嘴裡塞,把每種都吃了幾塊之後,她心滿意足的捂著肚子打了個飽嗝,隻覺得人生未免太美好了些。
於是正在外麵不動聲色偷看的嶽臨澤,便看到他們的女首富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將桌上所有的吃食都吃了個一乾二淨。
嶽臨澤:“……”雖然說不出哪裡不對,可就是感覺怪怪的。
沒發現自己被偷窺了的陶語,吃飽後心滿意足的躺到軟榻上了,感慨如果可以在這裡安安穩穩一輩子,那她真不想離開這個世界了,這紙醉金迷的生活,還真是該死的甜美!
她嘴角上揚的睡了過去,沒多久就被突然傳出的踹門聲吵醒,她猛地睜開眼睛,下一秒自己像小雞崽一般被人拎到了外麵,然後就看到一群官軍擠在院子裡。
陶語醒了醒神,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懵,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看了眼最中間站著的男人,隻覺得他有些眼熟,便開口問道:“請問您是?”
“我是誰不重要,隻是想請陶夫人解釋一下,你在家中藏著這東西是想做什麼?!”男人將一個布袋扔到她麵前,因為他動作粗魯,布袋的口散開了,露出裡麵的明黃色。
熟悉電視劇套路的陶語立刻就明白過來,她冷靜道:“這位官爺,我不認識這東西,您恐怕是拿錯了吧?”
“我拿沒拿錯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東西確實是從你院中發現的,且是你家裡人親自去報的官,如今局勢已定,我勸你最好是乖乖認罪。”男人得意道。
……這張臉囂張跋扈起來,倒是越看越眼熟。到了這種時候,陶語再不知道他是誰就真的是傻子了,暗道一聲天道好輪回,做渣女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她咳了一聲上前:“若我不認罪呢?”
男人眼神一狠,接著便將嶽臨澤拎了出來,一腳踹跪在地上。陶語心中一跳,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此人是你同夥,你認不認罪,此事真相都不會變,你和他都是死罪!”男人冷聲道。想到自家弟弟受了那樣的氣,他必須殺了這對狗男女才行,反正以他將軍身份,處置一個小小城鎮的女商人,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嶽臨澤平靜的看向陶語,如今突然這樣,他也是沒有想到,本以為自己再同陶語周旋幾日,便能拿到自己的賣身契遠走高飛,卻沒想到千算萬算,錯算了英公子有如此強硬的背景。
現在這個世道,一個芝麻小官都能碾死一群生意人,更彆說這男人是個將軍了,恐怕即便這樣的陷害漏洞百出,衙門也不會幫陶語吧,哪怕陶語平日裡沒少往衙門花銀子。
如今怕是他要和陶語一同完了。
陶語咽了下口水,心想這英公子也是夠狠的啊。半晌,她低聲道:“即便如此,我認和不認也是有區彆的,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想說什麼?”男人嗤道。
陶語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他:“這裡不方便,將軍確定要我在這裡說嗎?是關於阿英的。”
男人臉色一僵,半晌冷著臉讓她進了屋子,而自己也跟了過去。嶽臨澤盯著房間的方向,心中無波無瀾。陶語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將英公子哄回來,以求平息這件事,而哄人的辦法,少不得要拿他做筏子。
所以他今日注定是個死,不管是死在剛剛那男人手上,還是死在陶語手上。想到這裡,嶽臨澤嘲諷一笑。
而男人和陶語在屋裡聊了許久後,叫人將外頭地上的包袱送了進去,還將從外頭回來的管家叫了進去,嶽臨澤便知道他們已經談妥了條件。
半個時辰後,男人出來吩咐:“原來是誤會一場,兄弟們,咱們走!”說罷便帶著一行人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說要對嶽臨澤如何。
嶽臨澤的膝蓋早就跪麻了,這會兒人全走光後,他也沒能站起來。半晌,管家從裡麵出來了,仿佛老了十歲一般,看到他後歎了聲氣:“你啊,以後要好好對夫人,知道嗎?”
嶽臨澤眉頭一動,還未說話管家便離開了。很快陶語從屋裡出來,背了個小小的包袱在身上,看到他後愣了一下,急忙過來扶他:“你怎麼還跪在這裡?趕緊起來。”
“……主人是怎麼說服將軍的?”嶽臨澤定定的看著她。
陶語歎了聲氣,頗為哀怨道:“彆提了,我就知道自己是窮命,什麼富貴都享受不了。”雖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把全部身家都給了英公子,說不痛心可是假的。
嶽臨澤沉默的看著她,陶語又是一聲歎息,一時忘了要和他保持距離,親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這延江城咱是呆不下去了,彆哪天那些人再想找咱們麻煩,我可沒有銀子能給他們了。”
“主人拿全部身家換了你我性命?”嶽臨澤突然開口問。
陶語看他一眼:“可不是麼,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這麼爽快的放了咱們。”那人讓他們入罪容易,可到時候她的財富便都要充公,那人可落不到什麼,但是放過他們就不一樣了,陶語自願將全部家產都給英公子,那人既然愛弟心切,自然知道怎麼選。
“為什麼?”
陶語莫名:“哪有什麼為什麼?”
可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嶽臨澤看了陶語一眼,正當他不解時,突然想起今日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於是便認定是這女人腦子不好,一時沒想到這種辦法。
嶽臨澤垂眸:“我也是主人的家產之一,您將全部家產給了那人,我還能跟著你離開嗎?”
“那是自然,我給他那麼多銀子,不就是為了保住咱們。”陶語笑笑,見他恢複個差不多了,便朝屋外走去。
嶽臨澤死死盯著她背上的包袱,清楚裡麵很可能有自己的賣身契。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陶語說是什麼都沒留,其實也是偷偷藏了些銀子的,這會兒一出門便去買了輛馬車,叫上嶽臨澤簡單收拾些東西,便一同乘著馬車朝城外走去。
二人遠遠的離開了延江城,一路朝著北邊去了。一連趕了一整日的路,直到天徹底黑了下來,他們才將馬車停到湖邊,下去生火做飯。
火是嶽臨澤生的,陶語坐在旁邊烤了一會兒,才漸漸覺出些暖意,她將買來的乾糧拿出來兩塊,架在火上細細的烤著,等烤得軟了些之後,她遞給嶽臨澤一塊。
嶽臨澤看了看,拿在手裡慢慢的吃著,陶語苦巴巴的啃著乾糧,眉宇間滿是愁緒。
嶽臨澤盯著她看了半晌,忍不住問:“在想什麼?”
“在想我的糕點……”早知道晚上會這麼慘,她就不剩下那麼多了,真是太浪費了,陶語想著糕點的事,不由自主的回答出聲。
嶽臨澤眉頭一動,想起她今日吃糕點時的蠢樣子,不知為何,嘴角竟是有了一絲笑意,當他意識到後,他的嘴角立刻耷拉下來。
陶語掃了他一眼,有些疲憊道:“算了,不同你說了。”她今天經曆了從首富到窮光蛋的落差,很需要閉上眼睛睡會兒。
嶽臨澤看著她毫無防備之心的躺在乾草上,眼神暗了暗。
夜漸漸深了,對麵的人一動不動,仿佛睡死了過去,嶽臨澤動了動,手指終於伸向了她旁邊的包袱。
而他在拿到包袱後,並不急著解開找東西,而是將目光定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此處地處荒野,旁邊又有湖水,若是殺了她再拋屍,恐怕等她屍骨都爛了也不會有人知道,而自己便可以拿著她剩下的積蓄生活,待賺夠了銀子,便能雇殺手去杏花樓殺了老鴇。
隻要殺了她,他要做的事便容易多了。
隻要殺了她……
嶽臨澤的手指漸漸點在石頭上,火堆將石頭烤得有些熱,摸上去竟是自己的手指更涼——
“我都用全部身家換咱們二人的性命了,你就不要再恩將仇報了行嗎?”陶語淡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