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蜜餞嗎?”嶽臨澤問。
念念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嶽臨澤淺笑:“不如你將藥藥喝了,我們再吃好不好?”
“苦……”念念嘴一撇,又是要哭。
嶽臨澤這次卻沒有再去哄她,隻是安靜的看著她。三歲多的孩子已經會察言觀色了,此刻感覺到氣氛不對,立刻軟塌塌道:“要吃藥藥。”
嶽臨澤這才笑了起來,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臉後將藥端了過來,扶著她的背給她送服下去。等藥喝乾淨了,他才去捏了塊蜜餞喂到她嘴裡,原本還苦哈哈的念念立刻笑了起來。
父女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原本就已經鬨累的念念,這會兒喝完藥很快便困了,可是她卻不願睡,眨巴著眼睛看著嶽臨澤,睡眼朦朧道:“爹爹不走。”
“嗯,你睡吧,爹爹不走。”嶽臨澤溫柔道。
小姑娘撇撇嘴,眼看著又要哭:“每次都騙人……”
“這次真的不走了,睡吧念念。”嶽臨澤無奈道,念念卻不想睡,她僅有的幾年為人經驗裡,眼前這個人是她最親的爹爹,可最親的爹爹卻總是騙她。
可惜她再不願意睡覺,最終還是抵不過睡意沉沉睡去。嶽臨澤安靜的坐在旁邊等了許久,直到她的睡眠穩定了,才給她蓋了蓋被子,轉身離開了。
一出門便看到管家正坐在院子裡發呆,聽到他這邊的動靜後忙迎了過來:“城主,這麼晚了,您今日在家裡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回寺廟。”
“不了,我這就回去。”嶽臨澤淡淡道。
管家頓了一下,隻好勉強笑著答應,跟在他後麵送他出去。二人一路沉默的走到大門口,嶽臨澤在上馬車前微微側目:“明日再給念念找個新的乳娘,今日那個,讓她回去吧。”
“是。”管家垂首應道,很快耳邊就傳來了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等他再抬起頭時,黑暗中馬車隻剩下一點點影子了。管家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還是歎了聲氣轉身回去了。
夜色中,嶽臨澤的馬車朝著郊外的寺廟去了,旁邊一輛牛車和馬車擦肩而過,嶽臨澤若有所覺的扭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陶語躺在牛車上頭一點一點的,眼皮已經沉重的閉上了,可惜還沒等到睡著,牛車主人便高聲道:“姑娘,已經到了。”
陶語恍惚一瞬,看到前方的客棧後忙擦了一下嘴角,下了車後朝牛車主人道謝,又從懷裡掏出幾個銅板當做酬勞,這才拿著包裹往客棧去了,等入住了廂房,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
她癱在床上躺了許久,才爬起來檢查自己新弄的包裹,看著桌上所剩不多的銀錢,沉重的歎了聲氣。如今她身上那些首飾已經全當了,那些銀子如果隻是生活的話,足夠她用很長時間,可惜她弄了一堆行頭,導致錢隻剩下這麼點兒。
所幸她明天是打算混入城主府的,到時候那邊包吃包住,她就不必再為生計發愁了。這麼想著,陶語便躺下睡了,快入睡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萬一城主府不招人怎麼辦?!
這個問題一出,她立刻打了個激靈,接著又因為困到了極致,破罐子破摔一般睡著了。
這一覺一睡就是幾個時辰,等她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大亮,她急忙爬起來洗漱,接著將買來的厚厚棉衣穿在裡頭,又在外麵套了薄薄的外衣罩住,形成了一個逼真的水桶腰。
她照了照鏡子後覺得脖子太纖細了,便給自己圍了條圍巾,接著用買來的特殊藥水塗上眼尾,一眨眼睛眼角便粘住了,一雙大眼睛瞬間變成了小眼,整個人的麵相都變了。
陶語看著頗為滿意,弄了些胭脂水粉塗塗抹抹,很快一個塌鼻梁、小眼睛的黑胖姑娘便出現在銅鏡中,莫說是彆人,就是她自己一時間也有些認不出來。她本來打算弄個胎記什麼的,但想到城主府的人都還算周正,如果弄的太誇張說不定會不讓她進去。
如今這幅模樣倒是剛剛好。陶語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圈,接著便下樓去了,打算去城主府碰碰運氣。
隻是這運氣似乎不用她去碰,就已經主動找上門來了。她一出客棧門口,便看到前麵告示欄前圍了一群人,她好奇的走了過去,定睛一看發現是城主府在找乳母。
“城主府找乳母做什麼?”她不由得奇怪道。
旁邊的婦人看了她一眼:“你是外地來的吧?咱們念念小姐還小,夫人又不在身邊,自然要請個乳母。”
又是念念?陶語嘴角抽了抽,隻覺得這個名字這兩天出現的實在是太頻繁了,她有心套套話,隻是還沒開口,另一個婦人便厭惡道:“她從離開無還城的時候,便已經算不得咱們的城主夫人了,你做什麼這麼尊敬的提起她?”
“我這不就是解釋一下嗎?怕外地來的朋友聽不懂。”婦人叫苦。
兩個婦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陶語在旁邊根本插不上話,但也很快聽明白了:這個念念小姐如今剛剛三歲多,是城主和離家出走的城主夫人的唯一女兒,如今這個念念小姐要請乳母照顧。
……那麼問題來了,她什麼時候給嶽臨澤生的這麼大一閨女的?陶語想到這個副人格是能給她下蠱騙她有孕的狠角色,眼神瞬間生無可戀起來。
算了算了,那男人就是如此,彆說是個孩子,就是彆的奇怪東西,他想要也是能弄到的。
陶語嘖嘖兩聲,問:“我初來乍到,正巧需要些生計,也想去碰碰運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上。”
“你可想好了,這生計可是要每日裡都在城主府的,雖然報酬高,可卻要一直陪著念念小姐,沒有一點能回家的時間。”旁邊的婦人說道,無還城裡哪個女人對這活計不動心,隻是城主府的要求太過嚴苛,但凡有孩子的,都沒辦法長時間離了自己孩子,而沒孩子的城主府又不要。
陶語笑了起來:“我與夫家鬨掰了,孩子也留給了夫家,如今孑然一身,能有這樣的好活計,自然要去試試。”
她這話一說出口,登時旁邊婦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陶語也不在意,轉身朝城主府走去。
到了城主府,來應聘的人果然不多,可個個看起來都是精明能乾的,陶語這會兒才開始心裡沒底,覺得自己除了看起來挺‘壯’,其他的似乎一無是處。
這邊寺廟中,眾僧人齊聚在主殿中,仰著腦袋對著半空中的房梁指指點點,有一行動靈活的,已經拿了梯子架在梁上,準備上去把東西取下來。
嶽臨澤進來後,周圍立刻安靜下來,他眉頭微皺:“你們在做什麼?”
“住持,您看上麵。”一個小和尚立刻說道。
嶽臨澤掃了他一眼後抬起頭,看到房梁上懸著的那根腰帶後頓時愣住了,在上麵的和尚手要碰上時,冷聲道:“不準碰!”
那和尚嚇了一跳,忙看向他,隻見他臉色更加不好:“下來。”
“哦……”和尚趕緊順著梯子下來。
在這個間歇中,剛才的小和尚嘴巴閒不住了:“今日一早我們來做早課時便看到了,應該是昨日寺裡閉門前就已經在了,隻是不知道是誰掛在那裡的。”
嶽臨澤靜靜的盯著那根腰帶,等梯子上的人下來之後,立刻順著梯子爬了上去,將腰帶解下後抓在手裡看。
他的指尖因為用力已經逐漸發白,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來,許久之後才被下麵的人喚回了神智,當即冷著臉下了梯子,轉身往外走:“叫人備馬車,去城主府!”
城主府內,陶語看著自己疊得微亂的被子,再看旁邊幾位的成果,訕笑一聲捏著嗓子對考核的管家道:“若是不能做乳娘,不知道府裡可有粗活給我做?我想留下來謀一份生路。”
管家掃了她一眼,歉意道:“府內如今隻有小姐一人需要照料,家中奴仆已經足夠,恐怕不能留你了。”
……這就是麵試沒通過的意思了?陶語心裡歎了聲氣,覺得白瞎自己這身打扮了,幸好現在天冷,她穿著還不算受罪,出去後再想彆的辦法就是。
正當她打算離開時,屋外突然傳來小廝的通報:“管家!管家!城主回來了!”
陶語和管家同時一愣,等陶語回過神時,管家已經跑出去了。她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留下看一眼副人格,還是現在就離開,再想其他辦法混進來。
正當她思考這個問題時,突然感覺到腿上一沉,一低頭就看到一個長得如年畫娃娃一般可愛的小姑娘抱著她的腿,好奇的盯著她的臉看。
陶語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你好胖啊。”
她說出這話後才覺不妥,正當她想找補兩句時,小姑娘嘴一撇,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陶語瞬間慌了,下意識的看向門口,生怕她家長這會兒會突然出現,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很快門口便出現一個穿著僧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