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臨澤切下一塊牛排放入口中,不急不慢的吃完擦了一下薄唇,這才緩緩道:“沒事,隻是想起今天下午要做最後的檢查,想問一下你,是不是等檢查做完,我們的合同也跟著結束了?”
陶語一頓,雖然這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聽到他說出結束兩個字,她心裡還是空了一塊。這幾天她一直逼著自己暢想不用負債的美好未來,但卻不敢回憶一絲關於精神世界的事。
如今她能因為嶽臨澤一句話心裡掀起風浪,看來她做的心理建設還是不夠,她要更努力了才行啊。
陶語臉上掛上一個完美的微笑:“按照正常流程來說,是這樣沒錯。”
“那就是說,我們今天就會結束?”嶽臨澤挑眉問道。
陶語覺得他這話怪怪的,但看他一副正派的模樣,隻是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麵上還是淡定的:“這些儀器檢測的結果都是實時的,昨天已經查過一部分了,今天隻剩下最後三項,當場就會出結果,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們今天就可以確定您的狀態了。”
言下之意即是認同嶽臨澤的話。
嶽臨澤拿起紅酒杯晃動,半晌不經意道:“所以你今天就打算離開?”
“如果確定您已經痊愈的話,是這樣的沒錯。”陶語含笑道,巴不得現在就能離開。
有些東西在精神世界時不用顧慮太多,但在現實世界還是理性點好,雖然她心裡明白自己一時半會忘不了‘嶽臨澤’這個人,但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趕緊離開,避免自己越陷越深。
一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有假,如果一直留在這裡,被嶽臨澤發現了的話,可能會麵臨牢獄之災,二則是她太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像眼前的牛排和員工餐廳剩下的自助餐,根本不是努力就能解決的。
她最本質的性格,還是理性的,就像每一個副人格她都那麼愛,卻還是會選擇讓他們消失,以此讓她的病人痊愈。如今的她也是一樣的,儘快離開嶽臨澤百利而無一害,所以她要儘快去做。
“可真快,”嶽臨澤唇角勾起一個幅度,示意了一下自己對麵的座位,“坐吧,又不是什麼封建社會,沒必要站那裡跟我說話。”
陶語看了眼周圍全是站著的傭人,心想您這話可沒有什麼說服度,不過她還是順從的坐下了。
她剛一坐下,廚師就端了份牛排上來,陶語下意識的看向嶽臨澤,嶽臨澤嘴角帶著不明顯的笑意:“管家說你剛去食堂不久,我想你的用餐是被我打擾了,所以就讓廚師給你做了份。”
“……多謝。”既然他已經知道自己飯沒吃完的事了,那也沒什麼好忸怩的,陶語道了聲謝後就開動了,切了塊沾滿檸檬汁的牛排吃了,心裡滿足的喟歎一聲。這可比員工食堂的飯好吃多了。
嶽臨澤看著她滿足的模樣頗為遺憾:“本來陶醫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該更鄭重的請陶醫生出去吃一頓的,可惜等檢查完你就要走了。”
“這頓飯就已經可以了,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真是托嶽先生的福。”陶語含笑道。
“哦?”嶽臨澤挑眉,“可是我記得,陶醫生是美國最頂尖的心理師,按理說收益不會差了,怎麼會連這種檔次的牛排都沒吃過?”
陶語噎了一下,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工作太忙,一般能快餐解決的,不會專程跑去餐廳吃飯。”
“沒有請個助理嗎?”嶽臨澤看向她,
陶語訕笑:“我忙,助理當然也要跟著忙,哪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其他地方。”
“怪不得陶醫生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成就,原來是因為這麼努力,”嶽臨澤勾起唇角,“不如我讚助陶醫生的工作室如何,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工作室有美國當局的讚助,資金是充足的,嶽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陶語微笑道,心裡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他。
雖然假冒心理師身份的事,醫生和她算是一夥的,但嶽臨澤或許會對醫生背後的勢力有所顧忌,對她可不會,所以這件事一定不能暴露。
嶽臨澤假裝沒看出她的戒備,聞言淡淡道:“也是,願意讚助陶醫生的人肯定很多,哪缺我這一個,與其思考讚助的事,不如把陶醫生的傭金提高點來得方便。”
“不用了,您現在給的酬勞我已經很滿意了。”陶語忙道,她怕拿的越多最後越麻煩,所以隻要自己應得的那份就好。
算起來這筆錢把高利貸還完,她還能剩下一筆錢,足夠支撐她在美國三五年的生活,到時候她也成為正式的醫生了,相信借著自己導師的名氣,定然能在職場上活得相當容易。
嶽臨澤眉頭微微蹙起:“這可麻煩了,你什麼都不要,我該如何謝你?”
“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陶語笑笑,埋頭開始吃飯,指望嶽臨澤這個時候能有點眼色不要來打擾她。
嶽臨澤果然沒有再說話了,坐在那裡平靜的看著陶語將飯吃完,看了眼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去。”
“好的嶽先生,這邊請。”陶語說完忙在前麵指路,帶著他去做最後的檢測。
陶語這會兒心情還是挺複雜的,但她壓下那點因為即將離開產生的不適,態度堪稱完美的帶著嶽臨澤往檢測室去。
等到了目的地,陶語叫來幾個助理,讓嶽臨澤躺在儀器上後開始第一項檢查。
正常。
第二項,正常。
第三項……嘀嘀嘀……
陶語和幾個助理同時愣住,看著儀器顯示屏上出現奇怪的跳動,忙過去檢查,結果在顯示屏的下麵發現濕了一片,像是有人在這裡潑過水。
“陶醫生怎麼辦?”一個助理緊張的問。
陶語皺起眉頭,打開儀器下麵的機箱查看,發現果然有幾根線因為這杯水失靈了,而在不久前她親自來檢查過,當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怎麼會有人在這裡潑水?她在看到儀器損壞後第一反應是恐慌,接著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下意識的,她看向了台子上做了麻醉已經入睡的嶽臨澤,心裡隱隱覺得古怪起來。
不管原因是什麼,現在第三項檢查都沒辦法做了,她隻能給美國的醫生打電話,叫他送幾個維修人員過來,好把儀器修好,至於還在台子上躺著的嶽臨澤,隻能等他醒了之後再說了。
時間慢慢溜走,台子上的人遲遲沒有醒來,陶語也不心急,乾脆拿了個毯子蓋在他身上,坐在他旁邊盯著他的臉看,表情跟著一陣恍惚。
她一直把主人格和副人格分得很清楚,所以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喜歡的人是那個精神世界會對她毫無理由的好的男人,而不是眼前這位高不可攀的大佬。但因為他們到底是一個人,所以她經常會有錯亂的反應。
但這種錯亂和恍惚,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她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盯著壞掉的儀器若有所思的看著。
天蒙蒙黑時,嶽臨澤逐漸清醒過來,發出一聲不舒服的悶哼,下一秒他被人扶了起來,眼前遞了一個杯子過來。
他緩了緩神,才從陶語手中將溫水接過來,慢慢的喝著,等一杯水喝完,他的意識也就徹底清楚了。
“結果怎麼樣?”嶽臨澤按了按太陽穴問。
陶語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實在是看不出半分破綻,隻好解釋道:“有一個儀器壞了,恐怕要延遲幾天才能做最後一項,其他的一切正常。”
“儀器壞了?怎麼回事?”嶽臨澤眉頭皺了起來。
陶語掐住自己的手心,儘量用正常的語氣道:“我也不知道,明明去吃午飯前我還檢查過,回來就發現線路那裡被潑了水,有個儀器直接故障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進這間屋子?”嶽臨澤麵色冷了下來。
陶語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嶽臨澤立刻給管家打電話:“把今天中午兩個小時檢測室外麵的監控調出來。”
陶語聞言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然。事實上從發現這件事開始,她就有些懷疑嶽臨澤,但目前看他的表現……難道不是?
陶語本來是懷疑,現在是半信半疑,等看到監控裡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後,她徹底消除了對嶽臨澤的懷疑,同時十分震驚——
周英?他不是跟嶽臨澤是小夥伴嗎?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隻見監控畫麵上,周英拿著一杯水東張西望的走進檢測室,不一會兒又拿著杯子出來了,然而杯子裡的水卻是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