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和羅文泰夫妻二十載,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夫君這麼生氣。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記憶裡,文泰人如其名,不管麵臨多危險的情況,他向來都泰山壓頂麵不改色,文質彬彬的不像個江湖俠士,反倒像個文人雅士。就連當年她生榮榮的時候,九死一生,差點死了,文泰也隻是紅了眼眶。
可今日,他竟這般失態。
驟聞三徒弟之死,她也很傷心,可也不至於此啊!莫非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敏感的蘇青立刻察覺到違和之處,立馬跟了過去。
她看到羅文泰看到三弟子的屍體時,那怒不可遏又傷心欲絕的樣子,心中的懷疑更甚。她默默回想著三弟子入門以來的所有事情,卻發現記憶中,似乎鮮少有關於三弟子的記憶。
表麵上,三弟子的存在感很低,可仔細想想,不論何時何地,他總是默默的跟在文泰身邊,文泰也是,走到哪都會帶著他。還有,文泰對弟子們的親事一向抱著隨緣的態度,唯有三弟子,去年就做主,娶了他好友的女兒。
看著此時憤怒嘶吼,查問原由的羅文泰,蘇青的心慢慢冷了。
“娘,怎麼回事?三師兄怎麼了?”羅榮榮拉著林安之跑了過來,看到羅文泰怒不可遏的樣子,急忙衝了過去,“爹!三師兄怎麼了!”
誰知道羅文泰極度憤怒之下,竟一掌推開了羅榮榮。
羅榮榮往後一倒,蘇青見狀,急忙飛上前去,將女兒扶好。
“我知道你很傷心難過,□□榮也是關心你,你怎麼能······”蘇青很是失望。
羅文泰在看到蘇青的時候,稍稍冷靜了一點,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勉強穩住心神,“抱歉,我隻是驟聞阿傑之死,一時失態了。榮榮,你沒事吧?爹不是有意的,你彆怪爹。”
羅榮榮走到羅文泰身邊,拉著他的胳膊,“爹,我沒有怪你,我隻是有些難過,好好的,到底是什麼人殺了三師兄!”
羅文泰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爹也是生氣這個!什麼人竟然敢在啟山動手!這是不將啟山派放在眼裡了。榮榮,最近這段時間,小心一些,不要獨自出行,後山也少去。”
“我知
道了爹。爹,我去看看三師兄。”羅榮榮鬆開羅文泰的手,想過去看看。
羅文泰拉住了羅榮榮,搖搖頭,“彆看了,當心嚇著你。”阿傑生前最嫉妒的就是榮榮,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喊自己爹,想必阿傑此時並不想看到榮榮。
那時,自己總勸他,稍安勿躁,會有那麼一天的。
可現在,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想起阿傑的死狀,羅文泰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慘死!到底是誰!是誰殺了阿傑!他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將他挫骨揚灰!
羅文泰忽然想到一個人,眼睛立刻看向他,發現林安之正紅著眼眶走到羅榮榮跟前,拉著羅榮榮的衣袖,低聲說著些什麼。
應該不是他,他隻是些花拳繡腿,根本不是阿傑的對手。況且事發的時候,他在啟山,分身乏術。
那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死阿傑?
羅文泰冷靜下來後,開始調查兒子的死因。事發當日,阿傑和幾個弟子一起下山去采購用品。本來羅文泰從不肯讓他離開自己半步,可再過幾日,是阿傑的生辰,阿傑想買些元寶拜祭一下生母。自己才讓他去了,為了安全起見,自己還讓老練的二弟子一起隨行。
結果,旁人都沒出事,偏偏阿傑出事了。
二弟子說,買東西的時候,阿傑和他們分開了,結果到了約定的時間,等了好久也不見阿傑回來,他們趕緊去找,結果就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裡發現了阿傑的屍體。
阿傑死的很慘,被一刀割喉,鮮血噴湧而出,身上雜七雜八有數十個傷口。凶器也扔在了旁邊,就是普通的殺豬刀。刀身發黑,帶著血腥氣。阿傑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劫殺案。可羅文泰知道,絕對沒這麼簡單。阿傑的武功,比起大弟子也不遑多讓。普通人根本殺不了他!能輕而易舉的殺死阿傑的,絕對是個高手。更重要的是,在阿傑鼻子裡發現了藥物的痕跡,似是曼陀羅。
阿傑有可能是被藥迷暈,然後慘遭虐殺的!
想起兒子的死狀,羅文泰心如刀絞!這是他悉心養了多年的唯一的兒子,就這麼沒了,他去年剛成親,連個孫子
都沒給他留下。他如今已經將近知天命的人了,連個能傳承血脈的兒子都沒有!他如何對得起父母,對得起羅家的列祖列宗!
“文泰,喝杯參茶吧!最近為了阿傑的事,你太累了。”蘇青端著一杯參茶進來了。
羅文泰收斂心神,接過蘇青手裡的參茶,順手放在桌子上,然後扶著蘇青坐下,“這幾日忙於阿傑的事,疏忽你了。怎麼瞧你似乎瘦了些?昨晚沒睡好嗎?”
蘇青看著溫柔體貼的丈夫,她這幾日想了很多,想起這麼多年的恩愛,連自己生了榮榮之後,不能生育,丈夫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他對她這般好,自己卻無端懷疑他,太不應該了。
或許文泰他隻是心痛弟子的慘死。
“我隻是想到阿傑,就睡不著。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永娘有喜了,兩個月了,隻是傷心過度,胎像有些不穩,已經給她服了安胎藥。榮榮正在陪著她,你放心!”蘇青說道。
羅文泰眼前一亮,心中狂喜,麵上卻不顯露分毫,“真的嗎?太好了!阿傑在天有靈,總算能放心了。”然後握著蘇青的手,“阿青,阿傑英年早逝,我心中很是拿過,永娘這一胎,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我也算對阿傑有個交代了。”
蘇青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