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站起:“這位……是我父親舊友?不知今日前來,是有何事?”
那主人打扮著往後退了一步,那巾帕蒙臉者緩步上前,他摘下鬥笠。
是個四旬多五旬的男人,兩鬢微有斑白,額頭見橫紋,皮膚白皙顯然出身良好,一雙有些風霜年紀的眼眸炯炯有神。
“是我。”
他點了點頭,男聲沉穩:“老夫與你父親舊年有些交情。”
韓菀請人坐下,內外都沒有仆婢,全是她的親衛,她留下穆寒阿亞,將其餘人揮退,命守好門戶。
她不著痕跡打量這個人,對方沒有告訴她姓名,也不說身份出身,但觀他行走坐姿,更像一個官員,也常年能做主那種。
這中年男人沒有說太多,但就一句話,卻透露了他很清楚韓菀如今處境。
“我欽佩韓氏仁義,也極欽佩你父親為人,當初,差一點,若不是,或許……”或許他們可以成為同僚。
但最後半句,他卻沒有再說下去,長長吐了一口氣,他百般遮掩過來一趟,是為了給故人之後提點一條生路的。
他沒有多說,隻含蓄提示:“郇都凶險,已非楊於淳可維護,放棄一切,攜你母弟離開郇國,方可脫此險境!”
韓菀驀抬眼:“這位伯父,你……”
隻對方話罷,不再多說,也不答韓菀疑問,一擺手,隻囑她切記,旋即離去。
韓菀追出廡廊下,對方已匆匆往外去了。
“主子?”
羅承見狀,立即尾隨去了,但很快他折返,對方早有準備,鬨市中兩三下就不見了人。
這人又是誰?
韓菀皺眉。
但在他身上,她並沒感覺到惡意,對方所言,反很切合她的處境。
她折返廳內,身邊就剩羅承阿亞幾個,韓菀這才看穆寒。
穆寒點頭,此人確實是主君舊友。
他附耳低聲說:“此乃郇太史,張允。”
太史,是個中等偏上一些的官員,對方也認得穆寒,但對方蒙臉顯然防的不是穆寒。
這張允確實和韓父相識多年,早年君子之交,在韓父去世年兩年因一樁事熟悉起來,交往也頻繁一些。
尤其韓父去世前一年,屢屢有見麵。
不過,韓父與張允見麵多是避人,連親衛都不怎麼帶,就帶羅平穆寒幾個心腹,所以這事連羅承阿亞都不知道。
“竟是這樣?”
這麼說來,張允告誡倒可以說是一個善意的告誡。
他應是不知韓菀已知悉郇王,特地過來勸誡的。
可舍棄?
離開郇國?
這不明就裡的,根本就不可能。
韓菀眉心緊蹙,又出來一個張允,父親去世前曾交往頻繁的故友。
現基本已能確定,父親那邊還隱藏著許多東西。
可倉促之間,毫無頭緒,她根本無從了解。
不要急。
韓菀深呼吸幾口氣,她端起茶盞慢慢喝一盞茶,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嘗試易地而處,試著用父親的思維去慢慢揣想。
他一旦出事,孀母孤女弱子,必然是無法應對如狼似虎的郇王楊膺李翳等的。
可這等情況下,他還是撐著一口氣不肯咽,叮囑她攜母親前往郇都投奔襄平侯府。
在此之前,他已銷毀訊報等物,並命龐六等人守口如瓶,隻當全無此事。
嘖,想不通啊!
思來想去,又和穆寒討論了很久,依舊無法串聯起來。
韓菀揉了揉眉心。
她換個思路。
李翳謀命,父親有察覺危險嗎?
假設有,在生命很可能遭遇危險的之際,那他那些連心腹妻兒都不能透露的秘密,會怎麼去安排?
銷毀?
應該不會,他未必一定會死。
那麼……他會藏起來。
藏在非常隱蔽,無人能猜到的地方。
……
韓菀開始思索父親可能藏物的地方。
想了很久,一一思索父親起居以及他出事前後。
當時,他在外,且已許久未曾回家,多半不是在家中,那麼他身邊,有什麼隱蔽穩妥無人能猜到的地方嗎?
韓菀忽想起一事。
她霍地站起。
“主子?”
穆寒也跟著站了起身。
她有個猜測:“穆寒,今夜我們去個地方。”
入暮回府。
當夜,穆寒把整個府的守衛都查崗一遍,尤其酈陽居附近,不著痕跡,確保無任何眼線紕漏。
亥時,酈陽居正房熄了燈。
夜深人靜。
韓菀卻無聲翻身坐起,她披上一件黑鬥篷,穆寒俯身,她伏在他的背上。
他背起她,腳尖一點,從窗牖躍了出去。
並沒有去很遠,兩人去了位於府邸前院與後院交界的庫房。
正確來說,這是一個主庫群,大大小小的庫房,存放的都是貴重物品。
穆寒悄然落在西邊一個大庫房門前。
矯健飄然,落地無聲,門前靜悄悄的,沒有守夜人,已被韓菀提前安排去了。
她手裡握著一抽黃銅鑰匙。
她開了鎖,把門推開。
這個庫房,裡頭裝的全是她的嫁妝。
有早年一點點挑選積攢的,也有她年紀快到了,父親給她搜羅購置回來了。
韓父出事那趟出門,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給她購置嫁妝。
他還特地命穆寒提前押運回來。
那特地定製的嫁妝確實很貴重,可即便再貴重,韓父當時已知自己很可能有生命之險了,也斷斷不值得他特地命自己身手最好的親衛隊副率一隊近衛好手,去先行一步押運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啊本來還想再寫一截的,時間不夠了,咱們明天再來哈!(*^▽^*)
很快雙箭頭的了哈哈哈,彆急哈,明天見啦寶寶們~愛你們!!(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