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忠犬攻略 秀木成林 12729 字 9個月前

現在的韓家人,深陷郇王掌中,這座彆院,已與囹圄無異。

這王衛禁軍,是郇王本人的近身保護力量,就連太子丹也沒能滲透什麼。這方麵能提供的幫助並不多。得韓家人先自己設法跳出來,才能和接應彙合。

目前這等鉗製力道,韓家人根本動也不能動,想要脫身,唯有先設法削減。

韓菀和太子丹商議,拖延成功後,第二步得引郇王離開。

郇王一旦離開西郊行宮,勢必會帶走大批的王衛禁軍,到那個時候,韓家人才有伺機脫身的可能。

該怎麼引?將郇王引到哪裡?

當然是越遠越好。

目標定在郇都的話,那太近了,沒什麼意義,一天快馬即可幾個來回。

得儘可能遠一些。

那在如今的這關頭,如果想引動郇王,那就非得他最看重的物事不可了。

這樣的物事有嗎?

有,且僅有一個。

那就非得是與軍方有關的大事件不可。

郇王誌在天下,在這等大戰一觸即發的前夕,郇國正備戰當中的雄軍在他心中位置淩駕一切,哪怕洪災和韓氏都不可能比得上的。

這個時候,韓菀非常慶幸,郇王曾經利用韓氏做掩飾辦過這麼多的事情。

一次一次運輸,偶爾還要出麵購置,每次一點點的消息,積小成多,時間長後,韓菀難免對韓氏任務結束之後的事情有點模糊輪廓。

太子丹和韓菀就曾猜測過,屢屢有重船登岸的昌平和安陰之間,很可能隱藏著郇王一個軍營,並且很不小。

郇王在刺探各國軍事實力,各國也在不斷刺探郇國的軍事實力,郇王這是要安下一張牌,以備出奇製勝?

太子丹證實了這個猜想。

這一年間,他通過不斷遣細作尾隨和在兩地之間的郡縣打探,終於確定真的有,並且藏兵應在十萬出頭。

這是太子丹昨日告訴韓菀的。

韓菀吃驚,這足足愈如今郇王總兵力的三分一啊。

現在郇國明麵上的兵力,在二十八萬至三十萬之間。

太子丹探出這個消息已小半年,不過還沒動靜,他一直在考慮如何利益最大化,是馬上“幫助”郇王曝光好呢?還是留作以後作為秘密武器用的好?

正猶豫間,就出了韓氏這事。

當下也不再遲疑,韓菀和太子丹都想到一塊去了,兩人立即拍板,要在此處做文章。

要引得郇王親去,事情就得弄大,非常大。

可這是郇國地盤,想要真對大軍強硬造成傷害,根本就不可能。

隻能取巧。

太子丹和韓菀分頭命人去物色藥物,一種能造成大範圍影響的藥物,效果能持久最好,不能也湊合,但必須看著很嚴重。

韓菀一從公羊夷處回來,立即就叫來了瞿醫士,詢問有關事情。

太子丹那邊也是,他獨身在郇國為質,身邊厲害醫者是少不了的,而且不止一個。

雙方交流消息後,最後選定一個方子。這是有十七八種藥物調配而成的粉狀,可用於食物,也可能用於食水,無需服用很多,即可造成痢疾效果。

痢疾會傳染的,還會死人,鄉間時見發生,死亡率還挺高的。

一旦營中出現大範圍痢疾病情,郇王必被震動。

一下子要尋這麼多藥出來配置,幸好本身韓氏有藥行,不然根本就辦不到,也不可能不動聲息。

星夜兼程,以最快速度調動。研磨、配置,時間緊迫得都隻能在路上進行。

火速運抵昌平附近後,接下來就交給太子丹了。他對這個藏在山中的軍營觀察多時,了解不淺。

另外最重要的,韓菀身邊最好身手的現在都困在西郊彆院,如今並不能動。

外鬆內緊,韓菀表麵得不停和公羊夷等人交際斡旋,做出一個沉凝焦急的姿態,回到彆院還得暗中之事,從上到下忙得人仰馬翻。

一直到得訊藥船已順利抵達昌平,運到那個山中軍營的附近,才算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等待。

……

這是又一天入夜,從外折返,韓菀將大家召到外書房來,宣布了這個消息。

“最近大家都累了,抓緊時間休息,隨時待變。”

韓菀揉了揉眉心,勉勵幾句。

韓渠等人拱手告退。

很快就散了,屋裡就剩韓菀穆寒,以及孫氏和韓琮四人。

韓琮看看姐姐,又看看母親,抿緊唇,有些擔心,他趕緊搶先站起:“阿娘阿姐,你們也累得很了,早些歇了罷。”

“嗯。”

韓菀站起身,看一眼抿著唇的孫氏,說:“阿娘,您早些休息。”

隨即拉著穆寒,快步出去了。

她不想爭論這件事,也不會改變主意,更不願意穆寒受委屈,能避則避,直接離開。

兩人很快出了玄關,門一晃,背影轉了出去。

孫氏自然是氣的,氣自己不聽話的女兒,但她也不得不忍住,從韓菀回來後,她都忍住沒說過什麼。

一來,現在不能內訌。

二來,更重要的,她這閨女倔,好不容易回了家,她怕再吵她又會想走。

絲帕絞成麻花,但孫氏還是硬生生忍下了,隻能這麼默認穆寒跟在她女兒身邊。

但當然,不代表她不憤恨穆寒。

韓菀這次回來,頭發梳成少婦的樣式。很明顯,她在外麵是真的和這羯奴拜堂成了親!且這幾日同宿同食,必也有了夫妻之實。

她真是恨得兩肋生疼,瞪著穆寒後背的目光有如實質,恨不得直接戳出一個洞來。

……

孫氏的目光,穆寒察覺了。

不但孫氏,他五感敏銳,除孫氏以外的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和視線,他都能察覺。

穆寒這幾日承受的壓力很大。

世人眼中,他就是以卑犯尊,以一介羯奴之身,竟誘得主子為他出走,甚至還在外成了親。

冷眼,暗懣,審視,排斥,種種眼光,就算昔日很欣賞他的韓渠,也一下子改變了態度。

就連陳孟允,對此事最平和的陳孟允,也不好開口勸什麼。他心裡一歎,其實多少也覺得,穆寒確實僭越了。

外書房內人還是那些人,隻若有似無的,穆寒成了個異類,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韓菀當然不是不察覺,因此這幾日不管去哪裡,她一天十二時辰都把穆寒帶在身邊,從不讓他落單。

她太忙,太多太多的事情,也騰不出多少時間寬慰他,暫時隻能這樣了。

牽著穆寒的手回到她下榻起居的東苑,溫媼領著仆婢迎接問安。

韓菀能感覺那種氣氛,還有若有似無飛快瞄穆寒的眼光,她心下不悅,“都下去,不用你們伺候!”

她冷冷嗬斥,眾仆婢心下一凜,趕緊眼觀鼻鼻觀心,但韓菀心裡不高興,直接不用她們伺候的,“把水提來,都下去!”

她的聲音,聽著和舊時一樣。

韓菀回來以後,一家之主,威儀果決自當如同昔日。

她此刻的聲音和記憶中重合在一起,這迥異於在燕莊時柔軟嬌俏,一時間,讓穆寒有點恍惚,仿佛那山麓小鎮的時光隻是他的一場夢。

韓菀牽著他的手入屋,回來以後,她和穆寒同居同眠,兩人是夫妻,本該如此。

她回到屋中後,神態便軟和下來,和在沒回家前是一樣的。她摟著穆寒的脖子,親了親他,和他親昵擁抱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拉開距離。

她內疚:“對不起。”

韓菀道歉,是為了穆寒受的委屈。

而韓氏是她父祖心血,還有母親弟弟,生死關頭,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割舍下。

委屈他了,她心疼極了。

穆寒說:“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輕輕擁抱韓菀,低頭親吻她,柔聲寬慰:“沒事的,不必顧忌我,些許小事罷了,我沒事。”

他壓下所有的心緒,反低聲安慰她。真沒關係的,他一點都不介意自己受委屈。

況且,這也不算什麼委屈。

在他僭越界限,以卑賤之身登天摘月那一刻,所有一切都是他該承受的。

他不在意自己,他隻在意她。

她的一切,淩駕於他的所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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