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過是打算把這件事大而化小就是了。
阿寶的父親還在東海為自己守著海疆, 不管是看在誰的麵上,皇帝也不會讓阿寶在宮裡受了委屈,令為自己出生入死的臣子寒心。
就算今日阿寶不得皇後的喜愛,可隻要她出身忠心他的臣子家, 皇帝也不會答應讓自己的嬪妃羞辱她。
隻是這份委屈, 卻已經讓薑貴妃氣得渾身發抖。
“陛下, 陛下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她看著打從進宮就對自己寵愛有加,與自己耳鬢廝磨的皇帝, 覺得這一刻, 皇帝仿佛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人。
身為夫君,不就是應該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維護自己的妻子麼?
可是明明看到阿寶裝可憐,還敢小人得誌對自己露出挑釁的笑容, 皇帝竟然隻做不見, 這對她還有半分真心麼?
她塗著鮮紅蔻丹的手用力地握緊, 紅著眼睛說道,“為了這麼這麼一個……”
“貴妃,朕說夠了。”皇帝看著薑貴妃說道。
不是平日裡的溫存愛語, 稱呼閨中小字, 而是喚了她一聲貴妃。
薑貴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一眨眼,眼淚就落了下來,想要尖叫, 可是在皇帝凝望過來的目光裡,竟被那氣勢壓住, 不敢高聲。
這讓她不由把目光惡狠狠地落在阿寶的身上。
這小喪門星!
小喪門星正安逸地躲在皇帝的懷裡,半點都沒有對她姑母的喜怒哀樂感同身受呢。
都說了, 她不是受虐狂。
若薑貴妃待她好, 她自然真心待薑貴妃這個姑母, 好歹也是看在祖父的麵上。
可是如今薑貴妃見麵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哪怕沒成功,阿寶想一想也覺得沒意思。
這幸虧是皇後不放心,讓她跟著皇帝一塊兒過來了,不然,如果是她昨日一個人過來,那恐怕會遇到更刻薄的事吧。
就比如薑貴妃叫她在她的麵前跪下……墊子都不給一個就讓她下跪,還是在小王氏與姝寧的麵前,也不知道要跪多久,或者受到多少的訓斥與羞辱。如果沒有皇帝這樣的人為她說句話,那阿寶但凡敢反抗,就要背上一個不孝狂妄,不知禮數的狂悖的罪名。
可如果跪下了呢?
讓姝寧得意洋洋地坐著,她跪著?
阿寶慢吞吞地把圓滾滾的小身子藏進了皇帝的懷裡,怯生生地哼哼唧唧說道,“哎呀,彆吵架了啦。”多善良與世無爭的白蓮花啊。
胖團給自己的善良點了一個讚。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垂頭看著懷裡這宮鬥水平末流,卻偏偏自信自己能超神的胖團,許久,妥協地輕輕敲了敲阿寶的小腦袋瓜兒。
“你好歹是長輩,且阿寶年歲還小,又膽小,知道的明白你才見阿寶一麵不知如何待她,因此失了進退慈愛。不知道的,若覺得你刻薄親侄女兒,與你的名聲也不好。”
見薑貴妃咬牙切齒地瞪著阿寶,恨不能把胖狐狸精給揪出來扒皮打死,皇帝隻覺得素日裡的溫柔鄉今日格外窒息,就連這宮殿裡的香料味兒也讓人透不過氣。見大皇子兄弟倒是乾脆,坐在自己的身邊一同沉默地看著薑貴妃,皇帝便對薑貴妃平和地說道,“往後阿寶會時常進宮,你們姑侄相處的時間還多著。阿寶這孩子不錯,朕不希望她受委屈。”
“你怎敢偷竊陛下龍牌?!”
就在皇帝苦口婆心,希望薑貴妃懂事些,正死死地盯著阿寶的薑貴妃陡然見一抹清冷的碧綠閃過了自己的眼睛。
她顧不得聽皇帝說了什麼,霍然起身指著阿寶厲聲質問。
那尖銳鮮紅的指甲兒差點戳到皇帝的臉上。
這猙獰扭曲的凶悍,讓皇帝看著自己的寵妃驚呆了。
素日裡,雖然知道薑貴妃任性嬌蠻些,可正是恩愛情濃的時候,哪怕再嬌縱任性,也隻不過是情趣,在皇帝的麵前,薑貴妃一直隻是個嬌嗔任性,宜喜宜嗔的嬌豔美人,皇帝哪裡見過愛妃這樣扭曲發狂的樣子。
他被唬了一跳,看著怒氣衝衝的薑貴妃,還有那差點戳到自己龍眼的纖纖玉指,心都漏跳了一拍,待回過神來,卻見阿寶已經呆呆地捧著翡翠龍牌坐在他的懷裡,探頭探腦地說道,“陛下賞給我的。不是,不是偷的。薑家的姑娘,不偷東西。”
她看起來在盛氣淩人的薑貴妃的麵前可憐巴巴的。
二皇子看著委屈成一團,被無賴偷竊的阿寶,秀氣的臉頓時漲紅,也霍然起身說道,“貴妃怎敢汙蔑阿寶清白。這龍牌是父皇賞賜給阿寶之物,就算再珍貴,也沒有張口就指責偷盜的道理。貴妃不問青紅皂白,不問緣由就汙蔑阿寶,令阿寶蒙羞,請貴妃給阿寶道歉!”
他才六歲,也隻不過是個豆丁,薑貴妃哪裡會把他放在眼裡。
且二皇子是淑妃生的,淑妃是薑貴妃的手下敗將,還時常對薑貴妃陰陽怪氣的,算是半個仇人。見二皇子維護阿寶,薑貴妃便冷笑起來,看著二皇子冷笑著說道,“二皇子好大的膽子,尊卑不分,身為小輩,敢在本宮的宮中咆哮!”
“不及貴妃自己是賊,便瞧旁人都是賊。”二皇子雖然秀氣沉穩,可到底年紀小,見薑貴妃盛氣淩人,便忍不住反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