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為了這個小東西。”薑國公滄桑的老臉扳起來,覺得自己太難了,英雄一世,辛辛苦苦在外打拚,萬萬沒想到修來那麼一個敗家媳婦,養出一個敗家閨女,簡直把自己的老臉都給丟儘了。
他心累得不行,隻覺得打從回了京都,這一遭遭的,真是沒有一件事省心。倒是範氏與阿寶還信任他是個英雄人物,薑國公稍微安慰了一些,板著臉進來,見阿寶捏著小拳頭正看著自己,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走吧。我帶你去看望世子。”
蕭閔箭射薑貴妃的消息一從宮裡傳出來,薑國公就在心裡開始罵娘。
他與蕭閔共事多日,自然知道蕭閔是怎樣的人。
若不是薑貴妃乾了什麼,以蕭閔的性情,就算是看不慣薑貴妃,也絕對不會把薑貴妃給放在眼裡。
他就偷偷尋了在宮裡當差的長孫薑鬆問了問。
薑鬆在宮裡做侍衛,自然知道薑貴妃是怎麼給阿寶沒臉的,隻是見祖父親自來問自己,他猶豫再三也沒告薑貴妃這一狀,反而隻是含糊地說薑貴妃是在宮裡說了不中聽的話衝撞了蜀王世子,免得讓祖父覺得阿寶是個禍頭子。
畢竟薑貴妃是祖父的親閨女,誰知道祖父會不會心疼薑貴妃,進而埋怨阿寶引來了這許多的事。
隻是薑鬆含含糊糊,薑國公卻全都明白了。
蕭閔為什麼要給了薑貴妃一箭?
怕不是因為薑貴妃不乾人事兒。
阿寶今日也進宮了,還會去拜見薑貴妃,那必然是薑貴妃對阿寶做了什麼。
他能去責備蜀王世子不該給自家孫女兒出頭麼?
蕭閔維護的是阿寶。
雖然宮裡沒有流傳出這樣的話來,可是薑國公心裡了然。
既如此,如果挨了一箭的不是薑貴妃,薑國公真想說蜀王世子他娘的乾得好!
就算是如今,他也想說乾得好來著。
隻是心中感謝蕭閔維護了阿寶,薑國公又心裡發苦,覺得蕭閔還不如偷偷套了薑貴妃的麻袋,悄悄兒地毆打薑貴妃也就罷了,這鬨得京都皆知,如今還都以為他跟蕭閔不和……正是不願讓人覺得薑貴妃代表了國公府的麵子,自己對蜀王世子有了芥蒂,因此薑國公才想親自去看望被禁足的蜀王世子,隱晦地告訴大家,蕭閔羞辱了薑貴妃,其實……羞辱得好,他沒和蕭閔反目。
正要出門,他又想起來阿寶,就想帶阿寶一同去給蕭閔道謝,進門的時候聽到阿寶說自己與蕭閔英雄惜英雄,薑國公一顆愁苦的老英雄的心頓時被治愈了。
他板著臉哼了一聲,見阿寶怯生生地蹭過來扯自己的衣角,到底忍不住緊繃的臉了,俯身就把胖孫女兒給抱起來,一邊對範氏叮囑說道,“這段時間外頭必然有些風言風語,還有對我與蜀王世子的諸般揣測,或許還有人來你的麵前旁敲側擊,你不必遮遮掩掩。隻說是我說的話。貴妃在宮中無狀,蜀王世子為人清正,看不過去,教訓了她一二,教訓得好!”
這說的是人話麼?
這要是讓薑國公夫人與薑貴妃聽到,不得氣死啊?
笵氏扯了扯嘴角,一時沒應聲。
哪怕她本就與薑貴妃姑嫂不睦,可是瞧見薑國公半點都沒想為薑貴妃出頭,都覺得薑貴妃真是太……
活該了。
“不,你對人說這話不合適。”薑國公剛剛說了這些,沉思片刻,便抬手對長媳慢慢地說道,“這話還是我日後與人說吧。貴妃的事,你就一問三不知,含糊著。推到我的身上,說全聽我的就是。”
範氏一個做嫂子的,若說教訓得好,那就算這話是薑國公的意思,也會讓人覺得範氏不賢良,過於刻薄。
薑國公不是把這些難聽的話推脫給旁人的性子,見範氏想說什麼,便沉著老臉對她說道,“還有,阿寶在宮裡的事,我都知道了!日後,阿寶不必去給貴妃請安!”
“我明白。”範氏求之不得,忙應下了。
薑國公這才點了點頭,抱著縮在他的懷裡的阿寶大步流星地出了正門,上了馬車往蕭閔的府邸去了。
說起來,身為蜀王世子,蕭閔本該住在京都的蜀王府中。隻是因與遠在藩地的蜀王父子早就反目,蜀王當年厭棄極了蕭閔這個長子,因此是絕不允許蕭閔住在自己在京都的王府中的,蕭閔在京都就如同無家可歸的野鬼一般。
隻是這都是曾經的事了。
如今蕭閔炙手可熱,是皇帝最倚重信任的皇族子弟,皇帝也知道蜀王府的那些事兒,另賜了蕭閔一座大大的府邸,規模是郡王規模,恢弘壯麗,是獨屬於蕭閔自己的。這本是極華美的一處府邸,可是滿懷心事而來的阿寶卻沒有心情欣賞,她被薑國公帶著到了蕭閔的家裡,直接就進來了。
雖然說是禁足,可皇帝也沒有派禁衛把守,看起來並沒有對蕭閔動怒。
阿寶就鬆了一口氣。
薑國公也鬆了一口氣。
他帶著阿寶由著兩個府中的下人引著,直接帶了府邸的後宅,一邊在心裡尋思著,皇帝將郡王府邸賜給蕭閔,莫不是想封蕭閔一個郡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