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不是空布包,它展開之後可以看見上頭插著一排細細的小刀,看起來也就手掌那麼長一點,寬度還沒有指頭大!
李由實在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會用這樣的武器了。
扶蘇說道:“這是閹豬刀。”
李由:“………………”
扶蘇道:“你自幼習武,不管用刀用劍都很利索,創口不會太大,最近我看不少人跟你學閹豬都掌控得不太好,就想著反正要切的部分不大,不如做些小刀來當閹豬刀。這樣一來,小豬閹割後的創口小,容易愈合不說,也更省藥草,我已經讓鐵匠趕在這兩天做一批出來了。”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挑不出半點毛病。
這畫像也畫得威風凜凜,一看就讓人心生景仰。
但是,為什麼要畫他拿著閹豬刀的模樣?!
李由直接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扶蘇貼心地給李由解釋:“師兄這些天應該也感受到大夥對你的不舍,他們都和說你要是不在這,他們心裡不安寧。我肯定不能讓師兄留在這裡的,所以就想了這麼個法子,給每家每戶送一幅你的畫像!他們把你的畫像貼在家裡,心自然就安定了。”
李由不敢置信地問:“這畫,公子要畫幾百幅?”
扶蘇說道:“當然不是!”
扶蘇和李由說起自己最近在搞的研究,眼下的燈油由豬油、豆油、桐油等等,不過大夥家裡油都不多,平時大多舍不得點燈。
幾種油裡麵,桐油煙最大,作為燈油這是個缺點,但是若用來製墨的話,桐油的出墨率非常高,這樣一看倒是成了優點。
最近莊子上豬油多,用豬油來采集油煙也是可以的,就是出墨少些。
反正不管選什麼油,油煙墨的原料都很好收集就是了。
扶蘇叫人收集油煙做了一批油煙墨,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有了按照他的製墨方子做出來的新墨,他隻需找一巧匠把李由的畫像雕在平整的木板上,即可利用這塊雕版反複印刷出同樣的畫像!
扶蘇簡單地把印刷原理給李由講了講。
李由陷入沉默。
扶蘇道:“我們先拿你的畫像練練手,要是這法子好使,以後可以用來印我們整理出來的農書。”
張良雖然走了,扶蘇卻沒忘記當初和張良提及的農書。
說出口的話當然要做到!
李由覺得扶蘇的話都很有道理,就是,為什麼非要拿他拿著閹豬刀的畫像來練手?
扶蘇琢磨出來的東西,至今還沒有沒做成的,即使中間可能有點曲折,偶爾也會失敗幾次,但最終的成果都很讓人滿意。
要是將來這種印刷之法被推而廣之,大夥一討論,第一次通過印刷麵世的畫像是李由閹豬像——聽聽,這像話嗎?!
李由滿肚子都是不樂意,可是他一向寡言,口才挺一般,一時間竟想不出讓扶蘇打消拿這畫像練手的說辭。
李由不拒絕,扶蘇就當他答應了,當天就讓懷德尋個巧匠開始做雕版。
雕版這活以前沒人乾過,但是在整個雲陽縣內找,還是讓懷德找到個雕工了得的老木匠。
聽說是要對著一張畫雕,那位老木匠表示這再簡單不過了,拿了畫像就開始乾活。不到兩天,對著畫像雕出來的雕版就成型了,雖不如扶蘇的原畫有神韻,但也已經有七八分像!
扶蘇非常滿意,給老木匠付了豐厚的工錢,叫來幾個可靠的人手開始印刷這幅英武非凡的李由閹豬像。
這日傍晚,扶蘇讓人把印好的畫像送到每戶人手裡去。
拿到畫像的人都是十分震驚,因為這畫看著是真的威風,畫得也是真的好,明明年紀對不上,卻還是能看出畫的就是他們無比信任的李由。
不必扶蘇多言,許多人都把這幅畫貼在了家裡最顯眼的地方。
哪怕自己不需要動手閹豬,這畫像本身看著也很好看呐!
李由教出來的那批閹豬學徒,手裡都拿到了扶蘇叫人給他們打造的閹豬刀套裝,看起來和畫裡一模一樣。
扶蘇這麼貼心,自然讓莊戶們感動不已,恨不得扶蘇能夠一直待在雲陽縣。
可惜再不願意麵對,該來的彆離還是會來。
到第二日清早,天忽然飄起了雪。
這幾日大夥仰觀天色,大多都已知道雪會在近幾天下,驟然看到冰涼的雪花飄落還是讓不少人立刻急匆匆往外跑,生怕自己跑慢了,扶蘇就走了。
扶蘇一早起來看了眼天上的積雲,早已看出早上將有一場雪,因此提前叫人收拾好東西。他原不打算知會太多人,免得眾人都來送彆,平添更多不舍。
可惜他們的車馬才出彆莊,道旁已經立滿了前來相送的百姓。
雖然方圓幾裡的百姓可能都過來了,但路還是齊齊整整地讓了出來,沒有人搗亂跑到路中/央擋住馬車的路。
扶蘇看著那一張張早已非常熟悉的麵孔,心中微微歎息,麵上卻笑著與他們話彆:“大家莫要太掛念,也不必送太遠,等我得了空會回來看你們的。”
眾人沒什麼“我們會去鹹陽看公子”之類的話,因為扶蘇回鹹陽肯定不那麼容易見到,至少他們得立個大軍功才行。
有些事沒做成之前不好嚷嚷,所以每個人都隻讓扶蘇多回來看看,要是有什麼需要他們做的,隻管叫人來說一聲,他們保證做到最好。
有百姓夾道相送,扶蘇一行人乘坐的馬車開始時走得有些慢,等離了雲陽縣才快了起來,轆轆地碾著雪往鹹陽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