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聽了,又走到輿圖前駐足細看。他在輿圖上隻對東方諸國做了標注,彆的地方都沒特意標出來,現在聽扶蘇這麼一說,目光倒是落到了百越之上。
過了巴蜀再往南走就是百越。
百越氣候溫暖,山林茂密,要是能並入秦國版圖裡當然最好。
嬴政轉頭問扶蘇:“在你那夢裡,百越也是我們的?”
扶蘇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嬴政聽完心情很不錯,沒再問彆的。戰事這東西往往瞬息萬變,彆說扶蘇一個半大小孩不可能把每場戰事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看清除了,很多事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問了也沒多少參考意義。
嬴政說道:“圖紙你先收著,以後再看看。”
這就是暫時不考慮推行紙甲的意思。
扶蘇也沒再多說。
就是在這時候,燕國那邊的急報送了回來。嬴政拆開看完,見扶蘇在旁邊探頭探腦,明顯很好奇,便把那封戰報遞給扶蘇。
扶蘇高興地接過,看完發現燕王竟還是做了同樣的選擇,在秦國大軍打過去時選擇往遼東跑。
總的來說,他們還是把燕國囫圇著拿下來了,回頭摸清遼東地勢,還能順便把遼東也收入囊中。
扶蘇蠢蠢欲動地開始試探:“聽說燕國不少地方都近海,不知那邊有沒有人能造出海的大船。都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們的船應該比我們的要大吧?”
嬴政把扶蘇那點小想法按了回去:“你彆想跑那麼遠。”養了這麼久的孩子,嬴政對扶蘇也算了解了,這小子看似乖巧聽話,實際上一出鹹陽就像離籠的鳥兒,等閒是不想回來的,真要讓他跑到海邊去,說不準他三五年都不想回鹹陽了。
扶蘇閉了嘴。
反正以後父皇總會東巡,他到時跟著去就是。
說來也奇怪,以前不管多高的山、多遠的海,他彈指間就能到,自然不覺得有多稀罕,如今去哪都車馬迢迢,他倒是想到處看看。
扶蘇說道:“將來父王一統天下,我們可以把路修得四通八達、又大又好,去海邊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行。”這次嬴政沒打擊扶蘇的積極性,一口應了下來,“將來路修成了,我再帶你去海邊看看。”
嬴政說完又吩咐扶蘇挑一批培訓過的隸卒出來,回頭派他們去燕地搞好基層工作。
提到正事,扶蘇自然認真記下。
父子倆說完話,扶蘇出宮回了新宅那邊。
陳平最近在負責接收各方消息,見扶蘇回來了,他忙上前稟報:“公子,燕太子丹病一直沒好,要不要再請太醫去看看?”
扶蘇聽了,微微頓了頓,點頭叫人去請太醫。
照他們過去的交情,他應該親自去看燕太子丹,隻是燕太子丹的病更多的應該是心病,他去不太合適。他不能一邊和嬴政謀劃著怎麼消化掉剛拿下的燕國,一邊去安慰燕太子丹。
難道他要對燕太子丹說:“想開點,反正你國沒了,不如安心踢球吧。”
這事扶蘇做不出來。
沒過多久太醫就過來回稟說燕太子丹身體沒有大礙,好好養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想見扶蘇一麵。
扶蘇讓太醫先回去,自己趁著天色還早去尋燕太子丹。
自從兩國開戰,燕太子丹就一直閉門養病,扶蘇沒再見到過他。
這次一見,扶蘇第一眼便覺得燕太子丹瘦了不少,原本因為馳騁球場曬黑的皮膚又白了回去,看起來蒼白瘦削。
扶蘇走到塌邊,與燕太子丹相對而坐。
六國之中並非人人都想得通,願意舍棄故國為秦國效力,比如韓非就一直閉門謝客,說是在著書,卻也沒見他拿出文稿給誰看。
燕太子丹說道:“我聽人說,我父王去遼東了?”他基本沒見外人,消息當然是陶樂給傳回來的,平時的小道消息陶樂都閉嘴不提,但他父王棄薊城逃往遼東這麼大一件事陶樂沒敢瞞他。
扶蘇知道這個消息對燕太子丹來說有點殘忍,但還是點頭給了燕太子丹肯定的答案。
燕國這種情況,說亡不算亡,說沒亡卻又連一個城池都沒了。
遼東雖廣,卻沒有可守之處。
這樣一來,燕太子丹的處境就很尷尬了。
燕太子丹眼睫動了動,靜坐許久,最終緩緩歎了口氣。他對扶蘇說:“鹹陽太熱鬨了,我的病一直不見好,想搬去個安靜點的地方休養一下。”
燕太子丹怕扶蘇聽不明白,又特地補充說明了一下,韓王、趙王、魏王他們住著的地方就不錯,他可以搬去那邊。
扶蘇沉默片刻,說道:“我會和父王說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