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嬰抱著秦鈺到沙發坐下。
“秦鈺。”她摸了摸秦鈺的腦袋。
“嗯？”秦鈺依舊埋著頭，不願抬起來。
“姐姐沒怪你。”她知道這孩子自尊心強，做了壞事彆人還沒來得及怪他，他自己先懊惱起來了。
秦鈺這才慢慢的抬起頭，眼睛裡卻有些濕漉漉的。
“怎麼哭了？姐姐都說不怪你了。”
秦鈺癟了癟嘴：“秦鈺不要保姆。”
秦嬰愣了愣。
“好不好？”眼前的小孩眼巴巴的望著她，大眼睛裡透著盈盈水光，語氣不甚委屈。
“秦鈺為什麼不要保姆啊？”
“我想要姐姐，不要保姆。”
秦嬰笑了笑，語氣輕柔：“找保姆並不是取代我的位置，她是來幫助我的，姐姐現在有工作了，工作的時候就不能陪你，送你上學，可是你一個人姐姐又不放心，所以要找個保姆，當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他可以陪著你。”
“姐姐不工作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不工作就沒錢了。”秦嬰捏了捏對方的小臉蛋。
“姐姐很喜歡錢？”秦鈺眼裡寫滿困惑，錢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有些尷尬，又不得不跟秦鈺解釋：“姐姐是喜歡錢，因為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秦嬰將秦鈺攬進懷裡，輕輕的搖晃：“姐姐舉個例子，比如有錢了就可以給你更好的教育，以後成為國之棟梁，就是對國家、社會有用的人，當然了，我們秦鈺這麼聰明就算是在普通的學校一定也能大放光彩，但是姐姐想儘可能的給你最好的。”
秦鈺想了想，搖搖頭：“我不要成為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我隻要成為對姐姐有用的人。”
秦嬰一愣，都說童言無忌，可是自己卻被一個孩子的話給感動的一塌糊塗：“笨小孩，成為對姐姐有用的人乾什麼，總有一天你會有自己的生活和夢想，到時候，你就要為那些東西奮鬥了。”
秦鈺好不容易退潮的淚水，再次漲潮，他的眼眶漸漸紅了，一言不發。
秦嬰詫異，這孩子的臉真是四月的天，說變就變啊，比瓊瑤阿姨的禦用演員還要厲害，淚水說來就來。
秦鈺：“姐姐也要離開我嗎？”
秦嬰微怔，想了想說：“現在不會，但是總有一天會的。”
秦鈺眼睛突然瞪大，低聲吼道：“什麼時候，跟爸爸媽媽一樣嗎？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小小的身子一陣顫抖，好像在極力壓抑著什麼，猶如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獸。
秦嬰心裡咯噔一下，這是秦鈺第一次提到爸爸媽媽。
秦鈺吼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秦嬰一陣心疼。
“秦鈺......”
“媽媽說她要走了，姐姐也要走嗎？你也不要我了嗎，你們都不要我了，那秦鈺也不要自己了。”秦鈺說完轉過身，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給人一種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感覺。
秦嬰連忙抱住他，掰過他的身子，動作輕柔地擦掉他的眼淚：“姐姐答應你，除非你開口，不然姐姐一輩子都陪著你好不好。”
秦鈺安靜了一會，抬頭：“說話算數。”
“我保證。”
“秦鈺小朋友，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今天比較特殊，今天你可以大聲的哭，越大聲越好，你可以儘情想傷心的事，比如......爸爸媽媽。”說完，秦嬰小心的看了一眼秦鈺；“可是，隻許今天，今天哭完之後，以後就不能輕易流眼淚了，我們要當個小小男子漢知道嗎？”
秦鈺眼睛更紅：“嗯。”
秦嬰抱著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哭吧。”
懷裡的小孩終於放聲大哭，最後上氣不接下氣，秦嬰眼眶也漸漸濕潤。
“姐姐，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我不需要聽睡前故事的。”
“好。”
秦鈺漸漸入睡時，迷糊說了一句：“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給姐姐。”
這天夜裡，秦鈺做了一個夢。
“寶貝，寶貝。”夢裡，那人的聲音極儘溫柔，像極了媽媽。
他揉了揉眼睛，睜開之時看到床頭坐著一個人影。
“媽媽？”
“寶貝，媽媽要走了，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要好好聽姐姐的話知道嗎？”
一陣刺耳的滴嘟滴嘟的聲音將他吵醒，然後他被許多警察叔叔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知道，爸爸媽媽走了。
他們去了哪裡，他不知道，隻知道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那些叔叔阿姨說他可憐，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他還是聽到了。
為什麼要說他可憐呢，他還有姐姐啊，他最愛的姐姐啊。
*
清晨，初陽撥開雲霧。
“姐姐，姐姐。”
猶在睡夢中的秦嬰伸手啪的一下按在“鬨鈴”上，關掉了惱人的聲音。
沒過多久，“姐姐，姐姐。”
怎麼這麼吵，再關一次。
她再一次啪的一聲按在鬨鈴上，隻是這次神智稍稍有些清醒的她意識到手裡的觸感明顯不太對。
秦嬰掙紮著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嫩白的手掌五指攤開，扒在了秦鈺那張肉呼呼的臉上，一把蓋住了對方的五官。
秦嬰：......
秦鈺委屈巴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