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幾個男生一直仰頭和他彙報昨日的飛跳球戰情,但絲毫不嫌累,眉宇間甚至還有點諂媚。
“老大,你是沒看見,9班那個路祈跟磕了藥似的!”
“我作證!艸,要對抗有對抗要彈跳有彈跳要耐力有耐力,能自己突破還會打配合。”
“還有速度呢,跑起來比豹還快……”話沒說完,男生就被旁邊人用力捅了一下,反應過來不妥的男生立刻變了臉色,“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嘴太快沒過腦子……”
“不會說話就他媽閉嘴。”傅西昂,科屬美洲豹,不耐煩地皺起眉,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四區,“哪個是路祈?”
小弟1:“穿白衣服那個。”
傅西昂:“一群穿白衣服的!”
小弟2:“腿最長那個。”
傅西昂:“神他媽腿最長,我眼睛又不是測量儀。”
小弟3:“最、最漂亮那個。”
傅西昂:“……我他媽是要去收拾他,你們在這兒選美呢?”
“老大我有照片,”4號小弟總算有點用,飛快摸出手機,“昨天看比賽的時候我偷拍了好幾……”
話還沒說完,傅西昂突然從樹上跳下來。
4號小弟嚇一跳,手忙腳亂翻照片,傅西昂卻看也不看,直接從他身邊越過去了。
“老大?”小弟懵逼。
“那什麼路的再說吧。”傅西昂頭也不回,興致盎然地迎著一個方向徑直而去。
四個大貓班小弟順著老大的背影延伸,果不其然,看見了遠處剛走進訓練場的熟人。
2班,胡靈予。
所謂熟,就是他們會不定期對對方進行圍追堵截。彆問為什麼2班那麼多狐狸,單單愛堵他,問就是老大心情不好。
胡靈予和黃衝一進訓練場,就有2班的同學看見他倆,隔得好遠便是一嗓子:“胡靈予,黃衝,趕緊的要上課了,你倆慢吞吞的蝸牛啊——”
十八歲過剩的熱情與能量。
“你黃哥來啦——”大黃一個猛衝,冒著沒心沒肺的傻氣就朝那幾個男生撲了過去,嬉笑打鬨成一團。
旁邊聊著天的女生們趕緊躲開,怕被這些沒頭腦的男生撞著。
胡靈予看著一張張記憶中熟悉的麵孔,翹起嘴角,也跟著加快腳步。
一個高大身影突然擋到他前麵,胡靈予刹車不及,差點撞上。結果他還沒說話呢,就聽見對方陰陽怪氣的聲音:“哎哎,走路看著點兒,野性之力不行,路也不會走啊?”
胡靈予抬頭,逆光裡,一張任性傲慢的臉。
時隔多年,胡靈予以為自己早把這家夥忘了,可在四目相對的這刻,他還是一秒就記起了對方的名字。
傅西昂,科屬:美洲豹。
每個人的記憶深處都有封存的東西。有些是被珍惜打包,每每拿出來懷念時,還是當初模樣;有些是被深埋地下,不願回憶,不忍回憶,或者乾脆恨不得這些記憶就此化為塵土,永遠不要想起。
在胡靈予這裡,傅西昂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囂張,自大,極其看不起弱勢科屬,仗著家裡有錢有勢,給學校捐了一棟樓,成天惹是生非也沒人管。學校擺明對他照顧,老師自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苦了被他盯上的倒黴蛋。
胡靈予是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了對方法眼。最開始是四個班一起上獸化覺醒課時,被對方找麻煩,後來發展成時不時就會被對方堵在學校某個犄角旮旯。
一頭美洲豹想欺負一隻狐狸太容易了,傅西昂就像貓抓老鼠一樣,目的並不在於弄死,而是在於玩耍,好像看見狐狸被整得灰頭土臉、可憐兮兮,他就高興。
胡靈予也不是沒反抗過,但十次裡最多能逃掉兩次,剩下八次都是被製服後下場更慘。以至於有段時間,胡靈予晚上做噩夢都是被美洲豹咬死。
猛喝“凶狼”也是那個時候。胡靈予終於想起為什麼有段日子會把“凶狼”當水喝了,因為他無比渴望廣告語是真的,他真能變成一頭地表最強犬科,撲上去跟美洲豹拚個你死我活。
幸好陰霾隻有一年。
後來升上二年級,傅西昂進了偵查係,兩人再沒有同班上課的機會,而且沒多久對方就因為惹出了連學校都看不過眼的大簍子被強製退學,胡靈予的青春天空至此重新晴朗。
“喂,我和你說話呢!”傅西昂不客氣地推了下胡靈予肩膀,自己這麼一大活人在麵前戳著,居然敢給他走神?
“聽見了。”胡靈予揉著肩膀退兩步,懶洋洋地答。
時過境遷,如今再對上傅西昂,胡靈予內心竟然沒有太大波動。
許是他已經長大了,再看這些小孩子家家的實在幼稚。
傅西昂比胡靈予高出大半個頭,往常隻要他稍微向前靠靠,就能將對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裡,每到這時,對方就會像受驚的小獸一樣控製不住地輕抖,但大大的眼睛卻一眨不眨,虛張聲勢地瞪著,好像隻要有機會就一定要撲上來反咬你一口。
可愛至極。
但今天的胡靈予卻是完全不同反應。既沒怕,也沒惱,就那麼氣定神閒地直視著他:“還有一分鐘上課,你要再不讓開,我就告訴老師你影響我學習。”
傅西昂譏笑:“你的野性之力還有被往下影響的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