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祈點頭,將自己和胡靈予的距離重新拉開:“最後一回合,來。”
誰跟你來。
胡靈予果斷拒絕:“今天不練了。”
路祈眼尾微微上挑,帶著點打趣:“才誇完你,就又縮回去了?”
“我是怕傷到你,”胡靈予睜眼說瞎話,一點不心虛,“我現在見血上頭,狀態全開,再對抗容易沒有分寸,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路祈聽得一臉認真,還勤學好問:“有多不可挽回?”
胡靈予氣結,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眼看小狐狸瀕臨炸毛,路祈見好就收:“行,不練了。”
這還差不多。
胡靈予鬆口氣,不由自主又去看路祈手臂。剛擦掉血跡的齒痕,如今滲出新的血珠。
說不後悔是假的。路祈一而再再而三逼他,就是故意營造真實的對抗氛圍,最大限度激發他的戰鬥力。明明冷靜下來很容易想通的事,他竟然上鉤了,毫不留情的一口,是真把路祈當敵人咬下去的。
訓練場上幾乎沒人了,熱風終於稍稍降溫,夜靜謐下來。
通明的燈光裡,路祈周身被蒙上一層亦幻亦真的鑲邊。
胡靈予愣愣地,忽然脫口而出:“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期末考試了。”
期末考試的成績就是二年級分專業的筆試成績,偵查學的體能考試則在期末考試一星期後。
路祈看過來,神情似乎在問,所以呢?
“你應該找個更厲害的一起訓練。”再不濟也該獨自一人堅守在訓練中心,而不是把一天又一天的時間浪費在對他們倆的陪練上。
路祈上輩子是第一名考入偵查學的。
現在無緣無故帶上兩個拖油瓶,曾經耀眼的軌跡會有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胡靈予忽然不敢去想。這心虛遠比咬路祈一口來得洶湧而猛烈,快要將他吞沒。
“我找到了啊。”路祈抬起手,晃晃牙印,驕傲得仿佛炫耀勳章,“你是第一個敢咬我的,還不夠厲害?”
胡靈予:“……”
黃衝看天,看地,看訓練場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經過這麼多天他已經參悟了,這倆人根本不存在誰追誰,一個背地裡要課表,一個主動過來幫訓練,分明就是狐有情鹿有意,然後倆人隻要一對上,你懟我我懟你,拉拉扯扯打情罵俏的氛圍能持續一晚上。
呸,談戀愛了不起啊!
幾天後,七月終於迎來第一場暴雨。
雨水衝走了盤踞多時的酷暑,校園裡打蔫的葉子都綠油油地重新精神起來,生機繁茂。
“這些就是期末考試的重點,”獸化生物學老師合上教材,滿眼希冀地看向自己的學生們,“大家好好複習,爭取考出好成績。”
犬科1、2班八十名同學,七十九個雙眼放空,木然回望。
劃重點劃了整整一本書,老師你是真心希望我們考好嗎?
唯獨胡靈予目光炯炯,胸有成竹,如果仔細看,還能捕捉到他藏在眼角眉梢中的得意,倘若狐狸有翅膀,他現在已經上天了。
劃重點之前,他隻想起了三道大題,結果讓老師領著劃完一整本書,他基本把後麵分值高的大題想起了七七八八,前麵的一些題目也有了模糊印象,雖然不能說準,但可以圈一圈範圍。
黃衝察覺到了胡靈予詭異的情緒,拿肩膀撞他:“偷著樂啥呢?”
赤狐看向田園犬,慈愛的眼神就像絕世高手在看青澀晚輩:“哥帶你飛。”
生物學隻是一個開始,後麵各科老師陸續跟上,紛紛開始為期末考試圈重點,胡靈予也就跟著一點點尋回曾經的記憶,尤其是那些當年他答不上的,失分最多的,或者解題思路要繞三繞坑死人不償命以致時隔多年仍咬牙切齒的,全部清晰浮現。
最終他將這份全科複習重點,對大黃傾囊相授。
大黃起先很驚恐,以為胡同學走了什麼歪門邪路:“你哪搞來的這些?”
胡靈予的理由堪稱敷衍:“第六感。”
然後大黃的驚恐就變成了無語:“求你彆抽風了,我把每本書看一遍好歹還能記住點,萬一你這些重點完美避開了考試範圍,我就瞎了。”
胡靈予皺眉湊近老友,眼觀鼻鼻觀心:“你信不信我?”
大黃垂死掙紮:“信任也得有理據支撐啊。”
胡靈予:“狐狸的第六感。”
大黃:“我還田園犬的第六感呢。”
胡靈予:“狐狸的第六感可以信,田園犬的不行。”
大黃:“憑啥?”
胡靈予:“從古至今都有拜狐仙,你聽過誰拜犬仙?”
大黃:“……”
於是406宿舍的複習大綱,就在這場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談心後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