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 第四大的同學們是枕著雷雨聲入夢的。天氣預報說第二天轉小雨,考務組連夜開會研究要不要把翌日的考試向後推遲,結果清晨太陽就出來了, 碧空萬裡,夏雨洗過的校園連暑氣都溫柔起來。
獸化覺醒訓練場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上,不少提前過來的老師已經就坐。除了考務組是工作職責,剩下都是主動過來觀考的,有一年級好幾個班的班主任,也有偵查學係和一些其他專業純粹過來看熱鬨的老師。
“老杜, 天氣預報害死人啊……”科屬歐亞野豬的獸化偵查係主任兼分專業考務組組長, 馮燎原, 一想到昨夜那些毫無必要的殫精竭慮, 本就不富裕的頭發雪上加霜, “我這邊開了一宿的會, 它那邊倒好,雨停了!”
被喊老杜的是獸化偵查學係教授,杜維, 比馮燎原大四歲, 今年五十二, 但清瘦儒雅, 看著反而比中年發福的馮燎原還顯年輕些。兩人共事二十多年,一個走仕途,一個走學術,利益牽扯不多, 關係便一直處得不錯:“天氣預報不準, 恐怕是以後的常態。”
馮燎原聽出深意:“怎麼說?”
杜維道:“近半年異常天氣越來越頻繁,城市還好, 有些偏遠的地方更極端,現有的氣象監測手段已經失去準確性,根本無法做出有效判斷。”
他這語氣專業得仿佛氣象局官方來答疑,馮燎原一聽就知道又是杜教授神通廣大的“老同學圈”透出的信息。
杜維畢業於當年全國最頂尖的學府,彼時大霧還沒來,他的同學、校友遍布各個領域,如今很多都成為行業內的專家、大牛。
或許正因為人脈廣,訊息多,杜教授時常陷入對全人類未來的憂慮。
“氣候輪不到咱們操心,專業事就交給專業人解決,”馮燎原忙把話題扯回,“你還是看看這一屆學生裡有沒有可造之材。”
獸化覺醒訓練場上,參加考試的342名同學陸陸續續抵達,人頭攢動中,有神情嚴峻的,也有輕鬆打鬨的。
“現在哪裡看得出來。”望著這些可愛的學生,杜教授暫時擱置人類未來,目光流露慈愛。
“現在是看不出,”馮燎原道,“等下考完野性之力,就一目了然了。”
“不,”杜維搖頭,“可造可造,先可,再造,品性比能力重要。”
衛橋老師恰好坐在兩位領導的斜後方,順耳聽了幾句,差點被無聊死,果斷將注意力重新轉回身旁兩位可愛的女同事。
一年級犬、貓科班獸化覺醒老師,邱雪。
一年級中小型犬科班班主任,鄧筱婷。
一個前輩姐姐,一個後輩妹妹,單是聽著她們聊天,都如沐春風。
邱雪:“我相信他們兩個可以發揮好。”
鄧筱婷:“黃衝我不擔心,成績一直踏踏實實的,但胡靈予……”
邱雪:“雖然他的飛躍式進步有些驚人,不過上次測驗完之後,他就一直很穩定了。”
胡靈予?
金絲眼鏡後的冷淡眸子,終於在長久的乏味後掠過一絲興趣。昨天那個熊鹿大戰的□□,終點上岸時衛橋特意看了眼成績公示屏,刷出來的名字好像就是,胡靈予。
獸化覺醒場分為六個區域,一、二區各設一間野性之力測試屋,三到六區是日常上課的場地。但今天反過來,為了節省時間,提高考試效率,三到六區布置了滿滿一片野性之力簡易測試裝置,每區五十台,共計兩百台,一、二區則成了“準備區”,三百多名同學和兩個測試屋,在這片區域裡和諧共存。
為了防止非考試同學過於接近場地,影響設備,考務組還在主席台旁邊搭了幾個觀眾台,過來圍觀的同學隻能在此就坐。雖然失去了昨天跑步、跳躍那樣近距離隨行、加油的沉浸感,但高出不少的看台讓圍觀視野豁然開闊。
“還好今天來的人不多。”黃衝望著看台上稀稀拉拉的同學,考試心態輕鬆不少。
“肯定是昨天被雨澆怕啦。”賀秋妍鬆鬆紮著頭發,乾淨利落的獸化訓練服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漂亮又清爽。
“同學是不多,老師可不少。”胡靈予遙望主席台。
“緊張了?”路祈站在他身前,影子正好幫小狐狸遮光。
胡靈予前麵覺得兩人離太近,有後退,後來讓太陽“毒打”幾秒,又默默往前,回到陰涼裡:“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字典裡就沒有‘緊張’。”
路祈好奇:“那你現在想什麼呢?”
胡靈予昂起小腦袋,勝券在握:“想著怎麼驚豔覺醒場。”
路祈一本正經:“這還用想?正常發揮不就行了。”
胡靈予深以為然地點頭:“也是。”
路祈笑彎了眼睛:“我看你字典裡不光沒有‘緊張’,還沒有‘謙虛’。”
“你說的,這個時代謙遜沒有用,鋒利的牙齒和爪子……”胡靈予不假思索就拿了路祈的話回懟,懟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不對,突兀地停住。
“安靜,考試即將開始――”覺醒場響起考務組老師的聲音,“考號一到二百的同學進入考試區,對號佩戴設備,未輪到的同學原地等待。考試過程中,請非考試同學保持肅靜,不要乾擾……”
考試大軍開始流動。
路祈拍拍胡靈予肩膀,很高興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亮出你的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