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流合汙?路祈的態度可一點不像和那幫家夥有“精神共鳴”。
但不是一路人的話,又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入夥”,路祈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每次想到這裡,就進了死胡同,某個狡猾鹿又該說的不說,撩人的鬼話一套一套。
胡靈予轉頭盯住梅花鹿的側臉,視線最終落在形狀漂亮的嘴唇上,認真思考怎麼才能把它撬開。
毫無預警,路祈看過來。
胡靈予被抓個正著,有一秒的慌。
路祈卻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你家裡有獸控局的人嗎?”
“我家裡?”胡靈予嘴巴比腦子快,後麵差點跟一句“我算嗎”,幸虧最後時刻反應過來,“沒有啊,怎麼問這個?”
路祈捕捉到小狐狸微妙的停頓,繼續道:“你和於萱爭論的時候很激動,尤其說到書裡隻字不提獸控局的辛苦,我以為你家裡有人在獸控局或者保護區工作,才這麼生氣。”
“沒有,”胡靈予又否認了一遍,彆開視線,假裝看腳下的石子路,“我就是覺得她說得太片麵了。”
“哦,”路祈淡淡道,“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看錯?
胡靈予奇怪抬頭:“你看見什麼了?”
路祈帶著笑意端詳他,似在回味。
然後胡靈予聽見他說:“榮譽感。你幫獸控局說話的時候,就像在捍衛主場榮譽。”
小路走到儘頭。
食堂前,人聲鼎沸。
“我們以後都要進獸控局的,”胡靈予真心道,“如果連我們都沒有信念感,怎麼讓獸化者相信,獸控局可以保護他們。”
路祈腳下停住:“如果就是保護不了呢?”
狂風忽然大作。樹枝亂顫,草葉紛飛。
小狐狸看不清梅花鹿的表情。
暴雨來了。
狂奔進食堂,再逃命回宿舍,哪怕獸化的小狐狸跑出旋風速度,還是被從裡到外澆了透。
躲是躲不過的,這場雨一直下到深夜。
最近連續陽光明媚,空氣乾燥,來場雨也是不錯的,然而胡靈予不大喜歡。
可能是被子微潮的感覺讓人難受,也可能是那些翻起不好回憶的夢境裡,總彌漫著水汽。
果不其然,小狐狸一夜沒睡踏實。
但這次沒再夢見前塵往事,而是又回到讀書會上,慷慨激昂,舌戰群儒,把那些二年級的全部迷倒,分分鐘要推他當下屆會長,把那些三年級的全部折服,當場撕掉自己手裡那些看了還不如不看的破書。
胡同學很滿意,抱著被子“嘿嘿嘿”地哼唧幾聲,睡得更加香甜。
外麵天已經亮了。
大黃本來在將醒未醒邊緣,生生讓胡靈予給“嘿嘿”醒了,睡眼惺忪往另一張床上瞅瞅,想看看那邊看什麼呢,大早上樂成這樣。
沒等看清,宿舍門已經被拍響了。
咚咚,兩下。
節奏禮貌克製,力量充足響亮。
胡靈予一個激靈睜開眼,好夢成泡影,不高興咕噥:“誰啊……”
大黃已經下地開門了。
門外是兩個人,輔導員周展遨老師,和一個中年男人。
“胡靈予在吧?”周展遨似乎沒有休息好,略微黑眼圈,還帶一絲憔悴。
“嗯,在。”黃衝不明所以,本能回頭向胡靈予喊,通風報信似的,“周老師來了――”
胡靈予一臉茫然坐起來,懷中舌戰群儒時的被子仍沒撒手。
周展遨和中年男人進屋,後者身形比金雕科屬的輔導員還要高大,皮膚黝黑,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目光卻如鷹般銳利。
“這是獸控局的同誌,”周展遨先給自己的學生說明情況,“彆害怕,就是有事情想問問你。”
說完,輔導員將黃衝帶到走廊先行回避。
屋裡隻剩下胡靈予和中年男人。
胡靈予默默抬頭望對方。他不害怕,隻是心情有點微妙。
聶剛強,前獸控局行動隊隊長,後因公負傷,轉到治安科,有幾次局裡聯合行動,被借調的胡靈予就是和治安科同事一起負責外圍。
【胡靈予你是吃乾飯的嗎!】
【胡靈予,你過來是幫忙的還是添亂的!】
【胡靈予……】
“美好”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聶科長的獅子吼清晰得猶如昨日。
然而現在,這位魔鬼科長努力堆起滿臉慈祥,和藹得像街坊老大爺:“同學,我姓聶,找你了解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