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提醒,寧王世子也不吭聲了,冷冷站著。
門開了。俞鹿看了嵇允一眼,說:“嵇允,你是我的了。還不快點過來?”
嵇允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才從那扇屈辱的門裡走了出來,跟在了她的身後。
回到了馬車上,俞鹿率先坐定了,瞧見嵇允還站在了下麵,她用手背挑起了簾席,嬌聲道:“你還不上來?快下雨了,你想跟在馬車後麵跑回去嗎?”
嵇允似乎遲疑了一刹,才躬身進了馬車。
香桃已經自覺地坐到了外麵,與侍衛並排了。
俞鹿將馬車門關上,點上了燈,正要說什麼,忽然發現他的側頰有些紅腫,似乎被人掌摑過,脫口而出:“你的臉怎麼了,是他們幾個欺負你了嗎?打你了嗎?”
“與世子他們無關,此處……是家父所為。”嵇允垂眼,長睫掩住了徹骨的寒意。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異樣的輕柔:“多謝郡主關心。”
原來是他爹打的。嵇允的父親,向來以這個兒子為傲。但這一次,嵇允卻和家族產生了分歧,選擇留在了舒城,不和家族一起流放,他的父親,一定失望至極,才會下此狠手。
俞鹿乾巴巴地說:“很疼吧,都腫了。那我等一下叫人給你塗點藥吧。”
嵇允抬眼,微微一笑,再次輕聲道謝:“多謝郡主費心。”
他的臉在燭火中,半明半暗。那道掌摑的印子,讓他的嘴角也溢出了一道乾涸的血絲。
凝固在蒼白的唇邊,如同啜飲了血後的痕跡,豔麗得觸目驚心。
馬車很快就抵達了靖王府。
嵇允如今所穿的,乃是單衣。可以說是衣冠不整。但隨著俞鹿進府的時候,麵對下人的眼光,嵇允竟是麵色平淡,寵辱不驚,沒有絲毫的難堪和扭捏。
死過一次的人,不會在意這些了吧。
俞鹿看在眼裡,心裡麵也有些忐忑。
她沒想好將嵇允帶回來後要做什麼。還是先將他安置好吧?
俞鹿站定,對身後的人說:“你先去浴房洗一洗,我叫下人送新衣服給你,然後過來見我。”
嵇允輕聲應了一句“是”,就隨著下人離開了。
俞鹿踟躕一會兒,就見到兩名下人捧著一套衣裳往浴房方向走去。
靖王府裡,衣裳此類物資是不缺的。可他們拿來的,卻是一件暗藍色的衣袍。俞鹿頓了一頓,叫住了他們:“不要這個顏色,重新拿一件白色的過去。”
嵇允的爺爺才在牢獄中含冤而亡不久。嵇允理應穿白衣。
下人們也不問原因,就去辦了。
係統:“叮,宿主,主線劇情進展。進度條變化了。”
俞鹿點開進度條一看,就傻眼了。
進度條是空的,上方浮現出一個數字:—10。
俞鹿:“……”
不是吧,她將嵇允買了回來,進度條非但沒有進步,居然還倒扣了?!
係統:“宿主,請注意,進度條的倒扣是無下限的,這—10其實也能理解為好感度。宿主有一天時間,將進度條變回正數。否則就會引起麻煩的連鎖反應,加油哦。”
唉,其實想想似乎也能理解嵇允。
嵇家的悲劇,是俞氏一手造成的。
嵇允對冠了“俞”這個姓的人,必然恨之入骨。對她亦然。不會因為她施加一點小恩小惠,就突然感激她了。
將嵇允放在自己的身邊,其實是一步險棋。
贏了的話還好。輸了的話……在嵇允不需要她之前,她應該都是安全的。就怕到了最後,她沒有利用價值時,身家性命都要賠在他手裡。
但是,她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如果最終結局她會死在連燁的手裡,還有什麼比那更糟糕的呢?
現在她應該憂心之後如何與嵇允相處。
有了上輩子做比照,如果她的態度突然變化,他一定會生出疑心。
想想看,一個人前世打斷了他的腿,後世卻無緣無故救了他……跟轉性了似的對他好,嵇允肯定會懷疑的吧?
她得找一個理由。
俞鹿苦惱了片刻,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有了!
.
浴房之中,嵇允脫下了衣裳,隻穿一條褲子,露出了精瘦蒼白的身軀。
與穿衣時給人的清瘦感覺很不同,他其實並不是排骨身材。身子是精瘦而薄有肌肉的。
沐浴過後,披上素白的衣袍,憔悴之氣被一洗而空,隻是望向鏡子時,英逸裡卻染了幾分陰沉。
俞鹿讓他沐浴之後去見她。
離開浴房,外麵果然有下人在等著,引他去了。
在避暑樓閣中,俞鹿正靠在了美人椅上吃水果。瞧見他,便擦了擦手:“洗好了?過來吧,不用行禮了,我有話和你說,想必,你也已經猜到了,我帶你回來是有原因的。”
嵇允的麵色冷了一些,恭敬道:“郡主請說。”
“前段時間,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俞鹿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那厚厚的一疊書本,理直氣壯地說:“國子寺的課業我落下了不少。新換的直講,我也不喜歡,總聽得想打瞌睡。所以,我是買你回來替我做功課的。”
嵇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