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遵命,郡主。”嵇允忍著笑意,起了身。
閃到腰還被他看到的這件事,似乎對俞鹿造成了深重的打擊。
不用凹造型了,她沮喪地放鬆了腰部,趴回了床上。嵇允拿著藥酒回來時,看到她尖尖的下巴擱在了枕頭上,無精打采的,小臉耷拉著,活像有一大片陰雲籠罩在頭頂,他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了。
大概,他也沒有發現,這似乎是自嵇家被降罪之後,他第一次發自肺腑地被人逗樂。
俞鹿的裙裳一掀起外套就能看見腰部,倒是不用脫下來。不過嵇允在床邊坐下時,還是問了一句:“郡主當真要我給你塗藥?”
“那是自然,不是你還有誰?”
更親密的事也做過,會求助他,也是理所當然。
嵇允沒有說什麼,沉了沉氣,就輕輕地抬手,卷起了她的衣裳。定睛一看,他總算明白了俞鹿為何一定要他來塗藥了。
她雪白的腰上,微微內凹,能看到幾道泛紅的指印,仿佛被人用力地掐住腰部做過什麼。
估計,她是不想讓侍女看到這些痕跡,進而對她失蹤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何事產生懷疑,發現他們兩人的關係。
嵇允的嘴角,慢慢地拉直。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方才那種愉悅輕鬆的心情,似乎被衝淡了些許。
他默不吭聲地往手心倒了點藥酒,給她塗了起來。
……
俞鹿悶著不回頭,腰部火辣辣的,心裡頭,那個悔簡直無法描述。
好好的機會被自己弄砸了。旖旎的氛圍都沒了,就算再去完成係統要求的內容也沒效果了。因為,嵇允估計滿腦子都會是“閃了腰”這三個字!
為轉移話題,俞鹿問:“我父王有沒有問你什麼不該問的?”
“王爺也是問了我一些失蹤期間的事,都是很尋常的問題。”嵇允手部在用力,聲音很穩:“你失蹤這件事,並未在舒京傳開,王爺囑咐我不要聲張。”
“哦……”俞鹿想了想,說:“也是,因為我之後還要嫁人的啊,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這話剛說完,她就感覺嵇允的力氣,驟然重了一些,按得她後腰一酸。俞鹿忍不住哼唧了一聲,嬌斥道:“你輕點,那麼用力乾嘛?”
“抱歉,郡主,方才有些走神。”
嵇允回過神來,笑了笑。
隨後,慢慢地垂下了眼,眼中卻沒有什麼笑意。
嵇允深諳穴道和肌肉走向,被他推過後,俞鹿舒服了很多。她還惦記著係統的要求,就忽然發現主線劇情已經完成了,看來她意外扭到了腰,也算是符合要求。
但之後的一段時間,俞鹿的腰,還是不舒服,再加上風波未過,須得在家中靜養。
嵇允因為保護了俞鹿,立下了功,得到了靖王的青睞。
永熙帝全程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聽到了靖王稟告,立刻就表示要嘉獎嵇允。
想起嵇允以前曾經是國子寺的直講,還做得很好,永熙帝就下旨讓他回去國子寺,繼續擔任這個職位,還免了他的奴籍。
第二天,這個消息在朝堂上傳開了。大臣們並不知道俞鹿失蹤的內情,驚訝後,紛紛跪下稱讚永熙帝君心仁厚。
他們都覺得這是永熙帝做得出來的事。他反複無常也不是第一天了。一個人是被降為罪臣,還是平步青雲,其實都取決於永熙帝在下決定那一刻的心情。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蕭齊將軍連續多日都沒有上朝,家宅裡也是一片死寂。永熙帝隻說蕭家被遣往了外地,進行特殊任務。大臣們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沒人敢問。因為第一個問蕭家下落的禮部官員,已經被暴怒的永熙帝當場用鞭子抽到血肉模糊了。
自從重新被賦職後,嵇允每日早上卯時,都會前往國子寺,待到下午才回來。
永熙帝這幾個月,又提拔和貶謫了一批官員,如今在國子寺聽講的學生,換了一大批。同時,永熙帝的兩個兒子,年紀與俞鹿一般大,這次也來了國子寺聽學。
俞鹿從小都不太喜歡自己的這兩個堂兄弟。大皇子性子怯懦陰沉,總是畏畏縮縮地躲在人後。二皇子野心勃勃,性子更隨永熙帝,年紀小小便生烹過身邊的侍從,讓人不寒而栗。
等她腰傷好一點之後,也可以回去國子監聽學了。估計會見到這兩人。
就這樣,時間過了半個月。俞鹿的身體已經養好了,第二天就可以回國子寺。
她坐在了花園的千秋架上,忽然聽見了下人來稟告,翰林院侍郎連燁求見。
外麵的人不知道俞鹿失蹤,隻道這位一向高調的郡主,這麼多天不露麵,是在家中意外跌倒,受了小傷。
上次在春獵時,俞鹿明擺著很不待見連燁。連燁卻似乎沒有死心。再加上永熙帝的口頭婚約還作數,隻差了一道正式聖旨而已。
正好,恰逢俞鹿受傷,連燁大概覺得,這會是一個噓寒問暖、表現自己的機會,這半個月,他已經連續求見了俞鹿幾次。不過,每一次都被婉拒了。
而這一次,俞鹿的眼珠轉了轉,就說:“行啊,你讓他進來吧。”
連燁已經做好了這次也會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天降驚喜,露出了笑容,隨著侍從來到了後院,就看到了一個絕色少女,正倚在了一張石床上吃葡萄,一時看呆。
這位郡主,他未來的夫人,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不得不承認,有一副能讓男人癡醉的美麗皮囊。
上次在春獵裡見過她一麵,連燁隻覺得她長得好看。
今天一見,就發現她的身上,仿佛多了一些說不出的風情。
俞鹿擦了擦手,瞥了他一眼:“你找我?”
“臣參見郡主。”連燁回過神來,上前行禮,殷勤地一笑,懇切道:“聽說郡主這幾日受了傷,臣特意命人從各地搜羅到了上好的療傷佳藥,獻給郡主,希望郡主早日康複。”
要不是知道他割破自己喉嚨時的麵孔有多可怖,俞鹿說不定還真會被他這副真誠的模樣打動,還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對他的態度太苛刻了。
俞鹿皮笑肉不笑:“謝謝。”
看到這個會殺掉自己的人,她還是很不舒服,但這些日子,俞鹿已經想過了,萬一婚約真的無法取消,她還能怎麼做?
消極逃避不是法子。
說不定,她可以試著從連燁的角度下手。
首先,在婚前打擊他,羞辱他,讓他知難而退。
當然,這可能有些難度。畢竟上次春獵,她就已經對他表現出了厭惡之意,這家夥還不是照樣巴巴地來見她?
要是行不通,在新婚當夜,她肯定不會讓這個男人碰自己一根手指頭,還要將他趕出房間,並將這個消息傳到天下皆知,讓永熙帝知道她和連燁夫妻感情不睦。說不定還可以減免謀逆罪給靖王府的影響。
“郡主,上次在春獵中驚擾了您,臣一直很歉疚。這是臣的一點心意……”連燁又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盒子,裡麵放的是一支打磨得非常漂亮的金鑲玉的簪子,看得出是下了大手筆的。
“行啊。”俞鹿瞥了後麵的水池一眼,嘴角挑起一個嬌媚的笑容:“你過來,給我戴上。”
等連燁走近了,她就會伸出一腳,將他踹進後麵的水池裡,羞辱他。
俞鹿的態度忽然大拐彎,連燁吃了一驚,還疑心自己聽錯了:“郡主,您讓臣……”
“還不過來?是要我請你嗎?”俞鹿往後輕輕一靠,矜貴地抬了抬精致的小下巴。
“臣冒昧了。”連燁的耳根微紅,慢慢地走上前來,越是走近,就越能聞到她身上那陣淡淡香氣。
他正要取出簪子,忽然注意到了什麼,看向俞鹿的身後,驚訝道:“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