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 今天是俞鹿回到亞特蘭蒂斯的第三天了。從大前天的傍晚一直昏睡到了今天晚上。人魚族的醫生來看過她,沒有診出問題,說應該隻是疲勞過度, 讓她放鬆地休息就好了。
幸好, 魚類是很能耐餓的。兩天兩夜不吃東西, 對身體也不會實質性的影響。
佐伊這兩天, 都忙於協助亞特蘭蒂斯王處理自己捅出的簍子。不過, 他心裡一直放不下妹妹, 每當一完成公務就會來俞鹿的房間看她。
本以為今天進來時, 看到的也會是妹妹不知道何時才會蘇醒的睡臉。結果才剛進門, 他就對上了俞鹿的眼睛——她窩在了那個叫釋星的奴隸的懷中, 已經蘇醒過來了。
換了是平時, 見到妹妹和這個奴隸黏在一起,佐伊都會不太高興,頗有微詞。但今天, 什麼抱怨都被他拋於腦後了,佐伊瞬間就飛撲了上來, 顫抖地握住了俞鹿的手, 眼眶發紅, 神色愧疚,開口就是道歉:“對不起, 都是哥哥的錯。”
釋星見狀, 立即就從床上下來了, 安靜地退到了一旁。
俞鹿從來都不介意在其他人魚麵前展示自己對釋星的所有權。對於釋星自作主張地爬了起來,感到有些不滿。她身上沒什麼勁兒,還想繼續躺在他的懷裡,舒舒服服地被他揉捏後頸。
不過, 考慮到了佐伊在場,情緒也不好,還是算了。
俞鹿搖了搖佐伊的手指,安慰他:“哥哥,你不要自責。是我自己要跟著你上船去玩的,再說了,你看我現在,好著呢。”
“不,這完全是我的責任。”佐伊將她的手輕輕抵在了自己的額上,萬分內疚地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讓我差一點就失去了你,我最愛的妹妹。我真的不想再嘗試一次失去大哥時的感覺了。”
俞鹿聽了,也有點兒動容。
亞特蘭蒂斯王最初是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的。大王子早逝的時候,俞鹿年紀還很小,對大哥的印象不深。但是,對那時已經記事的佐伊來說,失去了手足至親,肯定是刻骨銘心的陰影和打擊。因此,這些年,他都將這些感情加倍投入到了妹妹的身上。
俞鹿也清楚他的心結,抱著佐伊的頭,安慰了他幾句。佐伊才終於露出了一絲絲釋然的笑容,想起來要問她失蹤期間的經曆,還有肚子上的疤痕怎麼回事。
不過,在這個時候,佐伊才終於留意到,房間的角落裡,釋星還站在那裡,將剛才他們的對話全程都聽了,還看見了他將頭靠在妹妹懷裡求安慰的模樣。頓時有些惱羞,就冷淡地命令道:“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釋星一怔,應了一聲“是”,就關門離開了。
“哥哥,我說過了,不許你用這種輕視的態度對釋星。”俞鹿不高興地說:“他是我的寵侍,你貶低他,就是在貶低我啊。”
佐伊不以為然:“他隻是一個奴隸,怎麼能和你等同?”
俞鹿聽了,氣鼓鼓地抽出了手,說:“我不管,如果下次我再看到你這樣對他,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佐伊見狀,連忙認輸了:“好好好,我的妹妹,我發誓不會有下次了。接下來你該說說你失蹤期間遇到什麼事了吧?我和父王將那片海域前前後後搜索了好幾遍了,按理說,是不會找不到你的。”
俞鹿隻好將海妖的事講述了一遍。不過,對著兄長時,她有點不好意思,所以省略了那海妖說的很多變態的話,尤其是要她在“一輩子不結婚,與釋星在一起”和“留下來給他生寶寶”之間二選一這樣的要求。
佐伊聽了之後,反應不出所料,十分震驚。慢慢地,神色轉為了凝重:“也就是說,那海妖可能一直在監視你。我會儘快將你身邊的近侍都篩選一遍的。”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那個海妖都盯上了你那麼長時間了,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放你回來,說不定,他還另有圖謀。”佐伊皺眉,說:“這件事真的太古怪了。俞鹿,你這段時間不要離開王宮。我給你增設護衛,再和父王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佐伊等會兒還有事情要忙,看到俞鹿已經沒事了,他的心頭大石落了地,再說了一會兒話,就離開了。
佐伊走後,俞鹿趴在床上,重新叫了釋星進來。
原來,釋星剛才去了廚房,給她端來了食物。俞鹿填飽肚子後,就拍了拍床,讓釋星上來繼續陪她。
重新在釋星的懷抱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窩著,俞鹿放鬆地閉上了眼。
這時,她聽見了釋星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公主,您與二王子殿下商量了怎麼對付那個海妖麼?”
“我沒想過對付他,因為那個海妖雖然有點變態,可說到底,也是他救了我們。”
釋星拍著她的手微微一停:“也就是說,您不害怕他?”
“本來是有點的,因為大家都告訴我,海妖很殘忍冷血。那一個海妖可能是異類吧,還挺講道理的。而且,就算隔著麵具,我也能看他很美。更重要的是,他是黑頭發、淡金色眼珠的。”俞鹿噘了噘嘴,隨意地說:“讓我想到了你,所以,我一下子就不害怕了。”
釋星的身子幾不可察地凝固了一下。
如果俞鹿這時候抬頭,就會發現,她的寵侍眼中湧現出的驚喜和幸福。
“但是我哥哥聽完覺得很緊張,讓我最近不要出門,免得對方擄走。”俞鹿一邊說,一邊懨懨地用臉頰蹭了蹭釋星的胸膛,歎息:“沒辦法,畢竟整個海底,最安全的,離那個海妖越遠的地方,不就是我的房間麼。”
釋星沉默了一下,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輕聲附和:“您說得對。這裡就是離海妖最遠的地方了。”
俞鹿認真地叮囑他:“釋星,你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這裡是最安全的,知道嗎?”
釋星這一次能活下來,完全是僥幸。
在確定海妖不會再出現之前,她不能再置他於危險裡了。
釋星點頭,聲音很溫柔,帶了一絲淡淡的滿足:“是,公主殿下。我一定不會離開您的。”
.
回到亞特蘭蒂斯後,俞鹿在房間裡休養了半個月,終於從賞金獵人和沉船漩渦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恢複了精神。
不過,說來也慚愧,她所謂的休養,並不是靠睡覺,而是關起門來跟釋星廝混。
之前還想著,利用佐伊送給她的那些寵侍,每天換一個侍奉自己,憑此轉移外界對釋星的敵意。但是,現在考慮到了,海妖很可能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俞鹿自然就不會去親近那些半路才來到她身邊、背景不清不楚的寵侍了。
佐伊行動起來,很有效率,很快,就將她身邊的近侍都調查了一遍,凡是有可疑的都被換掉了。
過了幾日,亞特蘭蒂斯王召了她去書房,和佐伊一起,詳細地問起了海妖的事。
俞鹿還是和那天一樣的說法。
亞特蘭蒂斯王摸著胡子,思索了一下,說:“既然那個海妖那麼久都沒有動作,也許真的是我們想多了,他就是心血來潮,救了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