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場地, 與其說是豪宅,不如說是一座花園古堡。罕見的仿古式設計,圓柱狀的塔樓、高聳的哥特式尖頂直插雲端。略微發青的淺褐色磚塊圍牆,也充滿了曆史的痕跡。
這四周是一片梧桐樹林。如今正是深秋, 梧桐樹的深褐色的枝頭很稀疏, 金黃色的葉子隨風盤旋飄落, 在林地上、宴會的石階兩旁, 都鋪了一層金色的地毯,有種蕭索的美感。
亞瑟和帕特裡克已經進去了。
台階上, 俞鹿從手袋裡拿出了邀請函。
哈特的管家雙手接過了邀請函, 取出了一個類似於電筒的儀器, 對邀請函的內頁一照。
這管家是哈特的心腹, 也是今天為數不多的, 知道獵隼的雇傭兵會來的人之一。
在光束的映照裡,邀請函邊角一個不起眼的隱藏圖案顯現了出來。管家的眼神微微一變, 不動聲色地將請帖合上, 交還給了他們, 微笑著說:“邀請函沒有問題,請兩位貴客入內,享受這個宴會。”
穿過大門就是露天的中庭, 這裡還修了一個雪白大理石噴水池。
拉斐爾不經意地做了一個調整胸針的動作,問:“哥們,你那邊情況如何。”
耳朵裡的微型耳麥傳來了風聲, 裡頭夾雜著喬伊斯的回答:“暫時沒有動靜, 一切正常。不過那群狗娘養的複興派肯定盯上了這裡,我們已經排查了附近,找到了幾枚監視器。”
“複興派有勇無謀, 我不認為他們會搞迂回戰術。”拉斐爾調侃:“反正萬事小心吧,老子要進宴會了。”
俞鹿抬起頭,忽然注意到了,高處的塔樓,都有幾個荷槍實彈的保鏢在警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來,五年前被那個身上綁滿了炸彈的機甲聯賽冠軍挾持的事兒,真的將哈特嚇出陰影來了。今天不僅委托了獵隼保護,還安排了那麼多的保鏢躲在暗處,戒備敵人。
不僅是俞鹿,前方的亞瑟、帕特裡克,還有拉斐爾,都早發現這些孔武有力的保鏢的存在了——畢竟,對於常年與槍支彈藥為伍的雇傭兵來說,每進入一個地方,率先觀察環境、並找出可能會隱藏狙擊手的製高點,是他們深入骨髓的本能。
對於這些看起來嚴密,實際蹩腳的防守,拉斐爾顯然十分不屑,輕嗤一聲,毫不留情地點評道:“一看就是外行,弱點太多了,我一個人就可以放倒他們全部。”
俞鹿瞥了他一眼:“放心吧,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哦?”
俞鹿麵無表情地說:“我可不想出來一趟,酬勞全都打水漂。你要是不想被大家圍毆,就悠著點。”
拉斐爾愣了愣,接著,非但沒有生氣,肩膀還聳動了一下,喪心病狂地大笑了起來。
說著話時,他們已經相攜著進入了宴會大廳。
這座堡壘也就是外麵看起來有滄桑的曆史感,內部設施實際上維護得很好。這樣的地方,每年光在維護上都要燒掉一筆巨款,比新修一座頂級豪宅要貴多了。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宴會大廳,富麗堂皇。明亮的水晶燈懸在上空,底下是舞池。大廳的兩側,設置了休息區和甜品酒水區。盛裝打扮的賓客們散落在各處,談笑、跳舞、品酒。
今天來赴宴的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把人家當犯人一樣搜身搜手袋的那一套行不通。所以哈特隻能從控製賓客名單上下手,把有可疑的家夥都篩出去了。即使是這樣,在場的人數粗略估計起來,也接近□□十了。
幾分鐘前,亞瑟和帕特裡克踏入宴會場地時,就引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不少驚豔和好奇的視線,都明目張膽地落在了這對耀眼的兄弟的身上。尤其是發現,哈特也雙目一亮,親自過來握手時,眾人就更好奇這對貴氣的兄弟是什麼來曆了。在哈特有事離開後,開始有人試探性地過去攀談——主要是對帕特裡克攀談。
沒什麼特殊原因,主要是因為亞瑟美則美矣,神色卻太過冷漠,如同一朵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嶺之花,給人一種“過去搭話會吃閉門羹”的感覺。帕特裡克的氣質穩重,看起來更好接近一些。
在這種地方,社交是不能避免的。所以獵隼四人早就給自己準備了虛擬的身份。比如帕特裡克和亞瑟,此刻的身份,就是“漁夫星南半球某國的大亨後代”。
這個身份底下,為了萬無一失,也是安排了真人的,不會有被拆穿的風險。
而現在輪到俞鹿和拉斐爾了。在舞池的邊緣,俞鹿很快就鎖定了今天宴會的主角——哈特的女兒瑪蒂娜。
瑪蒂娜很年輕,年紀在二十歲上下,一頭棕色的卷發,穿著性感的魚尾禮服,塗著鮮紅的指甲油,被一群女性好友眾星捧月般圍在了中間。她的未婚夫此時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反倒與老丈人哈特在酒水區那邊說著話。
在此之前,瑪蒂娜已經和獵隼在通訊儀上聯絡過一次了,知道獵隼來的人是誰。她對三個雇傭兵人選的外形和能力,都表示了滿意。
顯然,長得好看的“熟人”出席她的宴會,可以大大地膨脹她的虛榮心。當她那些小姐妹看見三個男人後在倒吸氣時,瑪蒂娜的唇畔就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不過,當目光轉向了俞鹿,瑪蒂娜卻隻是輕輕地瞟了一眼,沒什麼反應。
俞鹿覺得有點好笑。這位小姐真是將“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四個字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站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俞鹿和拉斐爾,蠢蠢欲動,想過來搭話了。
如果他們四個人都被社交分散注意力,那不利於保護瑪蒂娜。於是,拉斐爾想了想,將俞鹿拉到了角落。這是一個不顯眼,又可以觀察全場的位置,尤其是可以看著瑪蒂娜。
拉斐爾從酒保的托盤上取出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挑挑眉:“還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喝啤酒。來一杯?”
“算了,我不喜歡酒的味道。”俞鹿搖頭。
拉斐爾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很欠揍:“也是,我忘了你喜歡喝牛奶,小孩子都喜歡喝牛奶。”
俞鹿哼了一聲:“牛奶有什麼不好?總比酗酒好。啤酒喝多了可是會痛風的,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拉斐爾抿了一口酒,很無所謂地說:“隨便,反正我們也未必活得到變老的時候,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這句無意的話,仿佛在俞鹿的內心刺了一刺。讓她想起了原劇情裡,獵隼被卷入了聯邦政府內鬥所受到的那一次重創,以及之後的分崩離析。
在這個事件裡,獵隼損失慘重,也失去了許多熟悉的隊友。帕特裡克、拉斐爾這些人……全都不知所蹤了。
雖說在後來,王者歸來的亞瑟,以無比強大的魄力和手腕,重新組建了獵隼,召回了不少散落在各地的舊隊友,讓獵隼浴火重生,還變得比之前更強大了。但是,很多熟悉的人,終究都是回不來了。
原劇情沒有詳寫被召回來的舊隊友有誰。也就是說,俞鹿並不知道最終有哪些人會活下來。
如果時間線不出錯的話,現在,距離這個轉折事件,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