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是完全複刻自俞鹿教給他的,有些粗魯和急切,但並沒有弄疼俞鹿。可是,俞鹿恍惚間,卻覺得自己成了獵物。被苦苦忍耐著、終於出了閘的野獸,放任獸性地在撕咬、啃食……
一開始她還試著回應和掙紮,但無論怎麼做,都會被壓製下去,奪不到主控權。窒息卻無法反抗的滋味,讓她頭腦發懵,臉頰憋得通紅。不知被摟著吻了多久,係統告知她池聿明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俞鹿才猛地回過神來,使勁地擰了一把阿恪的腰,喘息著說:“好了好了,夠了!人走了。”
阿恪被她推開後,氣息仍未平複,一聲不吭地盯著她。
那幽冥般晦暗的眼神,俞鹿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隻有一種想要奓毛的感覺。
“你……”頂著他的視線,俞鹿心裡毛毛的,瞬間就跳開了兩步,惡人先告狀:“你是狗嗎,咬著肉了就不放!你看,我的嘴唇都腫了!”
阿恪的目光在她紅腫發亮的唇上停頓了片刻,輕輕閉目,似乎在將某種情緒按捺回心底。漸漸地,等他可以駕馭那頭野獸時,才睜開了眼,氣息仿佛又恢複成了往日無害的他:“抱歉。”
“哼,這次就算了,起碼你反應還算快。下次不能再這麼亂來了,我讓你停你就得停!”俞鹿忍著惱意,彆開了頭:“行了,我找你就這件事,你不是還在忙著嗎?你可以先回去了。”
阿恪卻低頭看了她的腿一眼,走近了一步:“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腳……”
“不用你,我走得可好了。”見他還站在原地,怎麼也轟不走,俞鹿惱羞的感覺越發強烈:“我數三聲,你還不從我麵前消失,我就真的生氣了。”
阿恪不想違抗她的命令,隻得無奈地止住腳步,說了句“好”。
俞鹿立即戴上麵具,轉過頭,像兔子一樣溜掉了。
她溜掉以後,倒是沒有立刻回家裡。待那陣心慌的感覺消散後,繼續在人群中四處逛。
不知不覺地,又回到了剛才去過的舞台附近。
四周人海茫茫,看不到阿恪的蹤影,不過,剛才他們商量著要掛到柱子高處的裝飾,倒是已經掛上去了。
那裝飾上綴著許多彩帶,在高原猛烈的風下,颯颯作響地飄搖著,非常晃眼。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俞鹿總覺得風太大了,好像吹得整根柱子都在原地晃動……
猛然間,俞鹿渾身一震,脫口大叫:“小心!”
在四周炸響的尖叫聲中,那根高大的柱子的晃動越來越明顯了。半秒後,那麼直挺挺地倒了下來,直直地砸向了角落裡的一個姑娘和一個孩子。
千鈞一發之際,附近的幾個少年狂怒大叫,拔足衝了上去,保護那對姐弟。其中俞鹿看到了阿恪的身影。
姐姐模樣的姑娘被兩個少年拽到了一旁。阿恪則衝上前去,將那個年幼的孩子也抱在了懷裡。
俞鹿臉色驟然鐵青,疾步上前,腳踝傳來一陣鑽心疼痛,才記起自己還有傷。說那遲那時快,那根沉重的柱子已經徹底倒了。俞鹿僵立在地,渾身的血流都滋滋結冰了,眼睜睜地看著它先是重重地砸在了樹上,再猛地撞上了阿恪的後背……
……
流年不利,撻鬼節才起了個頭,就出現了意外事故。
阿恪受了傷,不得不在家臥床休息。
萬幸的是,那根柱子被樹木緩衝了一下,沒有直接砸在阿恪和那孩子身上,所以阿恪隻是受了皮肉傷。否則他肯定已經死了,連那小孩都未必保得住。
俞鹿是比較倒黴的一個,明明沒有靠近柱子,卻還是因為太過心急,腳踝再度扭到了,本來恢複得挺好的,現在走路又重新疼起來了。
事後她那個後悔——阿恪是命運之子,渾身上下充滿光環,怎麼可能被區區一根柱子砸死?她根本是在窮擔心。
因為這個意外,俞鹿不得不又臥了兩天床,鬱悶得她嘴巴都能掛醬油瓶了。
等她能下床時,阿恪似乎還沒好起來,她決定去看看阿恪。
阿恪的家她已經去過了,知道位置也知道布局。
中午時分,路上沒什麼人,俞鹿讓小恩扶她到附近,就將拐杖放到了圍牆邊,自己慢吞吞地扶著牆,挺了挺腰,才進了阿恪家的院子。
沒錯,她不想讓阿恪知道自己再次弄傷了腳踝的事兒。不然也太丟人了,好像她有多緊張他一樣。
這個時候,院子裡靜悄悄的,阿恪的父母和妹妹似乎都不在。俞鹿繞過了門欄,卻忽然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出現在了院子裡。
那是一個昆西的少女,相貌清秀,看見俞鹿,少女怔住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俞鹿覺得她有點眼熟,猜想應該是來探望阿恪的村民,沒有理會她,與她擦肩而過了。
誰想到,對方忽然叫了她一聲:“俞小姐。”
用的是半生不熟的漢語。
俞鹿停住了腳步,眉頭微微一動:“你叫我?”
她這下終於認出了,這個昆西少女,就是那天差點被柱子砸到的那對姐弟的姐姐。
“您是來找阿恪的嗎?”少女抿了抿唇,輕聲說:“阿恪平日要照顧家人,又要忙家裡的事情,本身就很累了。如今又因為救我的弟弟而受了傷,這段時日,可以請您高抬貴手,放他休息幾天,彆再折騰他了麼?您明知道,隻要是您提出的,不管多無理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的,因為您是他們家的大恩人。如果這段時日您需要彆人照顧您,我可以代勞。”
俞鹿內心有一股無名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雖然這姑娘的態度很平和,但她就是莫名感覺到了淡淡的敵意——隻有女人才能感覺到微妙敵意。
這姑娘好像是將自己和阿恪全家劃分到了同一陣營。而將她俞鹿,劃到了對立一麵。
而且,還不分青紅皂白就認為她是來指使阿恪乾活的。明明她就是來探望阿恪的……難道她看起來真的有這麼野蠻和不講理麼?
係統:“……”坦白說,有的。但它不敢說。
在原地站久了,腳踝開始有點疼了,俞鹿卻不願意在對方麵前落了下風,忍著疼痛,繼續若無其事、一派自在地站著,也沒有接對方的話茬,而是似笑非笑地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這些話的?阿恪親口說讓你代勞,來照顧我的?”
“阿恪什麼也沒說,不過,我和阿恪是朋友,他還救了我弟弟一命。”少女的姿態嫻靜,模樣不爭不搶的,看著俞鹿,慢慢地說:“我隻是為他說一句公道話而已。”
“公道話?大可不必。”俞鹿笑了一聲:“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男女之間,你情我願的私密的事。有不相乾的人插話代勞的份兒嗎?”
姑娘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笑容也消失了,黑眼珠盯著俞鹿,一聲不吭。
俞鹿瞥了她一眼,就推門進房間去了,還反手當著這姑娘的麵關上了門。
雖然是隔絕了對方的視線,不過俞鹿並沒有獲勝的感覺,反倒還有些窩火。
她壓著火氣,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這是阿恪平時和家人一起住時,用的房間。比山上的那間小房子要寬敞多了,收拾得也很乾淨,並沒有一般男人住的地方會有的邋遢感覺或氣味。
隔著一塊厚重的布簾,裡麵似乎有個人影。
俞鹿正要抬腳往裡走,就聽見了簾子裡傳來了一個很冷淡的聲音,說的是昆西族的話語:“我說過了,不必勞煩你了,請回吧。”
俞鹿在這裡待了快一個月了,大致的日常用語,還是聽得懂的。發現這話是拒絕的意思,而阿恪則似乎將她當成了是彆人,俞鹿一愣,頓時心花怒放,一掃陰霾,輕飄飄地開口道:“好啊,既然你不要人看你,那我走了。”
她一開口,裡麵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下一瞬間,簾子就被一隻手急切地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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