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俞鹿重振旗鼓,說道:“殿下,說起來,沙利葉殿下最近是不是很忙,所以你才不讓他來,就是不舍得麻煩他,對不對?那你和他的感情應該……”
話音未落,加百列忽然抬起了食指,對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輕靈的雙眼無聲地表達著“安靜”的意思。
俞鹿:“……”
俞鹿不得不憋住了對沙利葉的溢美之詞,悻悻然地閉上了嘴,泄憤地搓了搓手心那束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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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眨眼,就過了十來天。
距離創世紀念日,剩下最後的十天倒計時了。天界的氛圍越來越好,俞鹿也越發心癢。
而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些天她終於基本適應了陽光的照射。還可以在正午的時候,短暫地出現在烈日底下了。
隻就是有一次發生了意外。
加百利恰好中午時不在,她有點得意忘形,在烈日下出現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兒,就不幸地被輕度灼傷了。
加百列回來時,沉著臉,將蔫了吧唧的她從被子裡挖了起來,用光魔法給她治療了表皮的傷。俞鹿驚訝地發現她的身體居然不排斥光魔法的治愈術了,看來體質這玩意兒還是要適應。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當然她也再沒有見過沙利葉。
重新活蹦亂跳起來後,俞鹿終於開口請求加百利帶她出去玩了。
再在這裡悶下去她都要傻了。況且,既然要和加百列增進姐妹情,那麼,姐妹一起出遊,肯定是必須的聯誼活動呀!
加百列首先檢查了她被灼傷的手背,看到已經愈合了才鬆開手。
“殿下,我們就去沙利葉殿下建的那座城好不好?”俞鹿打著小算盤,提議道:“聽說那座城是為了創世紀念日而建的,一定有很多和紀念日掛鉤的活動,特彆熱鬨,特彆好玩,我們去嘛,好不好?”
加百列的目光從書頁上抬起來,和她那雙寫滿了期待的雙眸對望了一下,頷首。
俞鹿興奮地跳了起來:“殿下你真好!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了!”
……
加百列作為天界執行官,換在人間差不多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那串閃著光的頭銜不是開玩笑的。祭典時永遠站在最前方詠唱,打仗時也是調遣天使軍團的中心者。其餘的大天使長,雖然品階也是六翼熾天使,但論地位還是會比加百列矮上半級。
在創世紀念日的當天,加百列必然抽不開身,有很多職責在身。
所以,他們定於翌日清晨出發。
反正雖然沒到正日,但氣氛已經烘托得很到位了,不會因此損失很多樂趣。
來到天界快一個月,第一次踏出宮殿。著裝自然也不能再圖舒服穿著睡衣了。但除此以外俞鹿沒有彆的衣服了。
好在當晚加百列就讓天使給她送了裙子過來。審美非常有天界風格,和加百列的衣袍如出一轍的白、金、水藍配色。窄袖的女式長裙,底下配一雙白色靴子。本來肩上連著的是小披肩,但為了更靈活地遮擋陽光,在俞鹿換好衣服在屋子裡亂竄的時候,加百列讓隨從給她換了一件帶著帽子的披風。那麼中午時就能在外麵行走了。
翌日的清早,俞鹿一早就起了,換上新衣服。
加百列比她起得更早。聖潔的高領衣袍,暗藍腰帶,正站在鏡子前披著雪白的短披風。昨天睡得那麼晚,也不見他麵容有一絲疲態。
這位天使長自律得像是沒有任何多餘的貪欲和雜念,不睡懶覺,永遠溫和從容、儀態高貴、微笑保持完美。俞鹿代入想象了一下,就覺得那樣的人生毫無樂趣可言。
估計這就是她當不上天使的原因了。正常誰會頂得住那樣的生活。
俞鹿走上前,好奇地問:“殿下,我們要怎麼去第二天?飛過去嗎?”
之前她看到了天使軍團都是直接飛的,不過她沒有翅膀,要另當彆論了吧。
係統:“宿主,你誤解了。就算天界都是會飛的天使,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用翅膀的。”
俞鹿:“翅膀這麼方便為什麼不用?”
係統:“有的地方是禁飛區,隻能步行。有的則是因為和身份不符。”
俞鹿:“?”
係統:“就好比陸地上的人類長了腿,但貴族國王出門都會坐馬車一樣。這樣才能彰顯他們與眾不同的高貴身份。”
俞鹿:“……你這麼說我就懂了。”
難道是要坐獨角獸拉的馬車去嗎?
加百列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兩人步出了大殿的門。和煦的風中,藍天碧雲,陽光照在了俞鹿的臉上。她仰起了頭,沐浴在風裡,深深地吸了口氣,見加百列沒有阻止她,就快步衝向了遠處。
天界的每一座建築,都是漂浮在雲層之中的。橋梁倒不是必須的,因為天使可以直接飛過天空的鴻溝。
俞鹿一直很想去加百列的宮殿這塊地的邊緣看看,小心翼翼地探頭下去。
這塊漂浮的大陸底下,是流動的雲霧,層層疊疊,除了雲朵還是雲朵。天使在半透明的彩虹光芒裡穿行。給人一種掉下去了也會砸在棉花糖上的感覺,不過實際還是挺危險的吧,尤其是她這種沒有羽翼的……咦?
俞鹿微驚,再一次伸手,碰了碰前方的空氣——沒有錯,前方空氣裡有一層透明的“膜”。有彈性,軟乎乎的,像是一張綿密的保護網。
抬起頭,順著它往上看,在差不多三米高的地方,她才看到了一圈隱約的光環,環繞著整塊漂浮大陸——那應該就是這層結界的頂部了。
像是一麵環形的圍牆。
俞鹿睜大眼,回頭問道:“殿下,這是防止我們不小心掉下去的結界嗎?”
加百列點頭:“不錯。”
也是,如果是真正會飛的天使,輕輕鬆鬆就能飛過三米高度了。同時三米的高度,也剛好可以篩選出對方是真的準備飛走的,還是不小心滑下去的。
俞鹿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頭,試探性地往結界一丟。石頭下落了半米,就顫抖了一下,滾了滾,仿佛被一張柔軟的網兜住了,停了下來。隨後,結界回縮,將那塊石頭衝新送了上來。
這也太好玩了。
加百列並沒有催促她。俞鹿傻氣地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今天的正事,有點不好意思地拍拍手,跑回了加百列身邊,環顧四周:“殿下,我們出發吧。獨角獸的馬車呢?”
“我們不坐那個。”
“那坐什麼?”
加百列笑了笑:“它。”
話音剛落,一陣颶風拔地而起,吹得俞鹿心下一驚,一個趔趄,衣衫飛舞。空地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黑影,有個龐然大物正在天空盤旋,雙翼平展,遮天蔽日,在空氣中回蕩著它的戾嘯。
是獅鷲!
地麵微微一震,這隻巨大的神獸降落在了他們前方的空地上。
四隻可劈裂金石的鋒利獅爪,健美的金棕色獅身,光是站著就有快四米高,比普通獅鷲都要大。脖子上卻頂著一個神武赫赫的鷹頭,銅色的下彎鳥喙。雪白的鷹翅,平展接近九米,末尾隱隱泛著蒼藍色,漂亮又威風。
俞鹿咽了口唾沫,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這也太大了吧。
書本上、雕塑上的獅鷲一半沒有體型對比,很難想象它們真正的體積。而遠看時又感受不到它們的壓迫感。唯有它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才會清晰認識到這是一頭巨型猛獸,一爪子下來就能把人拍扁,單邊翅膀的陰影就能將人完全遮住……壓迫感強得人渾身都在震顫。
何況,這隻獅鷲比書本上寫的還要大隻。
“鹿鹿,該走了。”加百列的聲音讓俞鹿回過神來。
“殿下,它是你的坐騎嗎?”
“嗯。它叫烏索。”
俞鹿:“……”
加百列抬步往前走。俞鹿連忙跟上,有點兒膽戰心驚地貼在他的身後,走近了這隻獅鷲。
加百列看了她一眼,忽然抓住了她那隻揉著他披風的手,俞鹿以為他不樂意衣服被捏皺,但下一秒,加百列就將她的手轉而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安撫道:“不必害怕,它不會傷害你。”
說著,他將俞鹿的手放到了獅鷲的羽毛上。俞鹿被拖得往前走了兩步,微微一驚,手心已經觸到了它前腳的獅毛——和想象裡不一樣,厚實,粗糙,但柔軟。
果然,獅鷲隻是眼睛掃了她一眼,身體巋然不動,任由她摸。
俞鹿露出了喜色。
加百列鬆開了她的手腕,俞鹿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步,有些稀罕地撫摸了它幾下。獅鷲獸沒有絲毫異樣的反應。估計她這幾下撫摸對它來說連瘙癢都不算。
加百列在她的身邊微笑著說:“我沒說錯吧。它不會傷害你,很可愛,不是麼。”
俞鹿:“……”
親愛的大天使長,未來的晨曦女神,你對“可愛”這個詞的定義,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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