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離魔靈界的另一個世界裡,
歸源宗宗門內的一片山地上,漫山遍野覆蓋覆蓋著金燦燦的花田。
一位女修提著裙擺,乘著似水的月色,緩步走入花田。
搖曳的花海被她驚動,浮起了滿天金色的靈蝶。原來,著並不是花海,而是無數栩目蝶歇息的地方。
女修打開手中的錦囊,掐手成訣,蝴蝶們便扇動金箔似的翅膀,成群結隊地飛入小小的錦囊之中。那托在女修柔荑上的小小錦囊,卻仿佛有無限的空間一般,裝入了成千上萬隻蝴蝶方才停下。
“行了,應該差不多了。送到前麵去吧。”
她走上田埂,把錦囊遞給田根上一個十分年幼的女孩,女孩的胳膊上挎著一個竹編的青籃,籃子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錦囊。在這連綿不絕的金色山丘上,有不少的修士做著和她們相同的工作。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跟在師姐身後,“每到了這個時節,都得現采這麼多的栩目蝶,給化育堂送去嗎?”
“是啊,那裡還有很多師兄師姐,在這一天,每個都得負責凡人的數座城鎮,比我們還辛苦呢。希望今年能多找到一些有天賦的孩子。”
“可是,這也太麻煩了。”年幼的師妹說道,“我聽說許多宗門都使用更為簡便的法器,隻需要孩子們伸手摸一摸,就能知道仙根幾何。不需要養殖如此多的栩目蝶,且不是便宜?”
她的師姐停下腳步,回頭看她:“進宗門的第一課,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我記得。”小師妹挺起胸膛,背誦入門第一課,“修性者遺命,則失於空寂。修命者遺性,則流於狂蕩。唯有性命雙修,能合天地之德,於太虛同體……可是,這和用栩目蝶遴選弟子有什麼關係嗎?”
師姐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夾住空中飛舞的一隻蝴蝶,“栩目蝶又名‘金問道’,有詢心問道之能。這個世界上的人,往往不能隻看表麵。有人曆經苦難,內心卻依舊溫暖。有人道貌岸然,實則卻裝著滿心的汙穢和肮臟。這些人在幻境流露出的本源之色,最終會在蝴翼上顯現不同的色澤。”
“在我們歸源宗弟子,習得是性命雙修無上妙法。資質和道心是同等重要之事。所以遴選弟子的第一步,不論多麼麻煩,也要用這‘金問道’。”
小師妹捂住了臉,“怎麼辦啊,我拿到蝴蝶的時候,隻夢到回到外婆家的那一日,人生第一次吃到雞腿的事。我在夢裡大吃特吃,啥優秀的心性也沒有表現。師尊為什麼還能選中了我。”
走在前頭的女修哈哈大笑:“或許,師尊覺得你能和逍遙峰的苗師姐一般,以食入道吧。”
此刻,穆雪所在的魔靈界內,
剛剛到家的穆雪有些犯愁,她懷裡抱著岑小山,手上提著一堆東西,看著滿地淩亂的屋子,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把這個滿身是傷的小東西安置在哪裡。
因為長年獨自居住,又醉心於煉器之術。她居住的院子內,除了火房和茅廁,就隻有一間極為寬敞且高大的大屋。
屋子裡麵涵蓋了冶煉爐,鍛造區,各類化物的法陣,大小操作台和無數堆放原料和書籍的櫃子。一張浮空的懸床和一個打坐修行的墊子。
前幾日打造雷家定製的法器,她感到特彆順手,一時間念與心通,入玄妙境,心無旁騖地忙了半個月時間,煉成了難得的精品,當然也留下了一屋子的狼藉。
這會回來,幾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穆雪看了半天,隻有自己平日裡打坐調息的角落還算乾淨,那裡有一個寬大的墊子,穆雪運氣禦物訣,隔空抓來幾個抱枕,打算先把人放下去再說。
儘管一路睡得很香,但穆雪把他輕輕放進枕頭堆的時候,岑小山還是立刻醒了。
他一下從那一堆的枕頭裡撐起身來,亂糟糟的頭發,一臉的警惕而戒備的神色,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人,像一匹荒野裡受傷的獨狼。
直到看見了穆雪和周圍的環境,他初是有些迷茫,隨後立即收斂了冰涼的眼神,垂下眼睫,露出溫馴順從的模樣,依著穆雪的意思,慢慢在墊子上躺下了。
瘦骨嶙峋的身軀在成堆的抱枕中顯得分外瘦小,他下意識地抱住自己一隻胳膊,微微蜷縮起身軀。隻把滿是血汙右腳,儘量放在墊子的外麵。
穆雪托起他的腳踝,輕輕扯開那些布條,少年抓在胳膊上的手指一下就收緊了。
那些浸透了血液的布條不知道已經綁了多久,早和肌膚黏膩到一塊。要是硬扯下來,可就太疼了。
穆雪皺起了眉頭,如果小山是修真者,那麼治療這樣的傷勢不論是服藥和是術法還比較容易。
但這個孩子隻是個凡人,凡人反而麻煩,無論魔藥還是術法,稍微過量一點點,他們就有可能承受不了,爆體而亡。穆雪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凡人的生活了。
得去搞點凡人用的藥,還需要買些衣服,或許還有一張床,對了,他隻是凡人,每天要吃三頓飯的。
穆雪看著縮在抱枕堆裡的小山,意識到自己獨自生活了數十年的封閉世界,似乎闖入了一個活生生的小東西。
她翻了半天的櫃子,找到一個老舊的乾坤袋,從裡麵取出一隻小小的金蟾。
“找到了,那麼早之前的東西竟然還在。”穆雪拿那隻古銅色的金蟾給岑小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