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送君入羅帷 龔心文 10036 字 8個月前

看台之上十分熱鬨, 彼此熟悉的弟子相互打著招呼,挨挨擠擠插空找到位置坐下。

擂台上即將進行的這場賽事,備受矚目。新一代弟子中的天之驕子, “雨澤施布”蕭長歌將對戰那位飽受留言非議, 實力卻強大得可怕的卓玉。

擂台之上,蕭長歌立身之地, 植被重生, 綠意盎然,空中大雨瓢潑。卓玉所在之處, 半天熊熊烈焰,烽火怒燎原。水火相交之處,火光觸金流鐵,水龍鬱勃衝天。戰況激烈, 蔚為壯觀。

“小雪, 這邊。”看台上的苗紅兒招手喊穆雪, 在自己身邊給她騰了一個位置。

“怎麼才來。這兩人有一位可是你下一場的對手。”苗紅兒拉穆雪坐下, 遞給她一包沾著黃豆麵的驢打滾,“之前的戰鬥有沒有受傷,抓緊調息一下。”

“丁蘭蘭受傷了,我送她回去一趟。”穆雪撚了一個層次分明的小卷子塞進口中。

甜, 香, 軟糯, 入口生香。

“真好吃,再給我一個。”她鼓著腮幫,從苗紅兒的袋子裡又拿一個塞進口中。

慢慢地滿足感。

穆雪突然發現, 自己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已經可以這樣安心隨意地吃著師姐投喂的點心了。

不再擔心有毒了嗎?

穆雪愣了愣, 舔了舔手指上沾著的黃豆麵,把目光投向賽場之上。

在更高一點專設的看台上,各主峰的不少金丹期修士也陸續到來。等著看他們名下進入最終決賽的弟子們的表現。

蘇行庭坐在玄丹峰空濟的身邊說話,“長歌這孩子當真是栽培得好,不僅在煉丹術上天賦極高,更是連術法修為都這般出眾,可真算得上是十分難得了。”

空濟得意地挺了挺脊背,“哼,我們玄丹峰弟子,主修丹術,比武鬥法不過是細枝末節。湊合能看就行了。你家那位女娃娃不是更出風頭嗎?”

“誒,你知道的,我們逍遙峰的孩子都是野生放養的。胡打蠻摔慣了,總是一個比一個能打架。”蘇行庭展開手中折扇搖了搖,“都和她說了對師兄弟們要手下留情,不用總想著給我爭麵子,就是這麼的不聽話。”

空濟不屑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另有金丹期修士挨著頭悄悄議論,

“那個,就是流火遍野的弟子吧?”說話的人露出一臉鄙視的神色,“真是狂悖又凶殘,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真不知道掌門為什麼非要收他入門。”

“噓,小聲些。”另外一人看了一眼坐在高台的掌門,壓低了聲音,“掌門就在那兒呢。”

“有什麼好小聲的。想想當年徐昆就是這個境界,因他枉死了多少師兄弟。要我說所有露出這種苗頭的弟子,不僅不該收入內門,更應該廢除根基,挑斷經脈,趕回家去。”

……

歸源宗掌門丹陽子站在看台上,撚著長長的胡須,看著擂台上兩個剛剛展開戰鬥的弟子。

他們還那麼的年輕,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對於修行之人來說,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一個春風化物,生機盎然.一個洪焰灼灼,烈火燎原。明明都是朝氣蓬勃,各有天賦的好孩子,讓他這樣垂垂老矣的老人心生羨慕。

他還記得自己剛剛入門不久的時候,祝龍遍野,陽氣鬱勃的心境都是大受師長們喜愛的。可是到了如今,但凡和烈火相關的心境都備受人們的詬病。

他走過了漫長的歲月,已經到了夕陽垂暮之時。儘管頂著所有人的非議,但在坦然重入輪回之前,他想要嘗試一次。想讓大家知道,那些擁有赤純而明亮火焰的孩子,並不能因曾經發生過的那件事而被全部舍棄。

希望在自己身後,宗門能不再像如今這般在挑選弟子之時以固有的偏見待人,讓宗門的將來不至於錯失不同類型的人才,將道路越走越窄。

卓兒,是我給你肩上加擔子了,隻希望你彆讓為師失望啊。

白發蒼蒼的掌門眯著眼睛看向擂台之上。

戰場之中,那位飽受詬病的年輕弟子抬頭向著看台上望來。師尊站在那高台最前端,長須飄飄正看著自己。在他老人家身後的那群人,那些聲名赫赫,法力高強的金丹期修士們都在悄悄議論著什麼。

不用聽,卓玉也能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話。

打從自己進入宗門之後,他們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重來都是那樣冷漠而充滿著厭惡。

“掌門是不是也太心軟了。”

“這個決定肯定是錯誤的。”

“看那個弟子把丁峰主的侄女都傷成那樣,丁峰主居然也忍得住。”

“反正從他入門起,我就交代我所有弟子不可同這個小子有所往來。”

這樣的竊竊私語,十年來幾乎無時無刻圍繞在他身邊。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流火遍野就成為了一個恥辱的烙印,不僅蓋在了他的臉上,更受人尊敬師尊都因自己而飽受非議。

卓玉看向對麵的敵手,那個少年單純、自信、眼神清澈,被守護在鬱鬱蔥蔥的綠植森林中心。

擂台四麵,無數他的朋友和同門在為他呐喊助威。

雨澤施布,潤澤天下蒼生,注定是一個受人尊敬之人。從進入師門的那一天起,就備受同門和師長的喜愛。

簡直就是自己的對應之麵。站在烈焰中的卓玉想著,進山門這麼久了,他一個朋友都沒有交到,所得到的隻有憎厭的惡意。他們總覺得自己這一把火,會燒毀破壞一切。有時候看著那些冷漠厭惡的目光,他的心底真的升起一股惡意,想要不顧一切地燒毀這世間一切。

卓玉手束指訣,道一聲:“風來。”

一個織就混沌流雲的布袋出現在空中,袋身鼓鼓定於空中不動,袋口大張,平地刮起一陣狂風。

狂風倏起,石霾障天,一時間火借風勢,熊熊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壓得對麵雨境不斷後退。

“混元袋?”

“掌門居然把混元袋賜給這個小子。”“可惡,憑什麼這樣狂蕩險惡之人,竟然還能得到師長的饋贈。”

“太不公平了。”

旁觀的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擂台之上的蕭長歌眼見著對麵滾滾熱浪逼來,自己無論如何催動雨勢也無法遏製那濃煙烈焰。

隻得雙手一合,祭出靈光靡靡的寶鼎。

端坐在看台上的空濟哼了一聲,“一個兩個都靠著法寶占便宜有什麼意思。欺負我玄丹峰內沒有法寶麼?”

“所以連金光鼎都賜下去了,這可算是出血本了。”蘇行庭搖著扇子笑話他。

隻見那金光鼎靈紋燦然,奧義無窮,在空中旋轉一圈,放大身形。這乾坤鼎狠狠地往擂台中心這麼一鎮,鼎身的篆字如丹蛇一般金光燦燦的遊動起來。

擂台之上的漫天大火被這爐鼎一收,全都壓在鼎爐之下,任憑那邊風勢火勢再大,也無法越過金光鼎,向蕭長歌逼近。

蕭長歌剛剛要鬆一口氣,對麵的熊熊烈焰之中,已經穿出了一個身影,那人麵色陰沉,向著自己直衝而來。

在蕭長歌以往的修行練習中,同門之間的鬥法本應和近身搏鬥沒什麼大關係。互相拉開一個禮貌的距離,你一招法決,我一個法術,你來我往,直至分出高下便是。

誰知此次參與門派大比,他第一場的戰鬥遇到的是逍遙峰那個剛剛滿十六歲的小師妹。年紀小小一身紅裙的小師妹出手和她的年紀絲毫不相襯,該近身近身,該騙人騙人,毫不手軟,算是讓他大開了眼界長了記性。

如今這位掌門的高徒,手臂燃著烈焰,氣勢洶洶,仿佛要和自己拚命的模樣。

那人來勢極快,眨眼間已經逼近。

蕭長歌手掐劍訣,迅速後退,身影隱沒入一株巨大的榕樹之後,周圍堅硬的樹枝化為一根根尖銳的木刺,逼向著來犯的卓玉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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