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千山搓亂了自己的頭發,伸手遮住了眉眼。這兩天裡,真是什麼羞恥的話,都忍著羞愧說了。什麼不顧臉麵的行為,也都閉著眼做了。
和師尊重逢後的幾乎每一刻都備感幸福又煎熬。想將她摟進自己懷中的衝動,和對自己這樣大逆不道的譴責,時時在腦海中天人交戰,成為他焦慮不安的源頭。
“確實,也是呢。”千機眨巴著鐵皮小眼睛,主人這幾天說的話,怕是比一百年加起來都還多,自己都不知道主人竟然也有這麼會說話的時候。
可惜穆大家竟然能不為所動,真不愧是頂著無情雪名頭的女人。
她該不會看不上主人,想和彆的妖豔賤貨雙修吧?小千機的眼珠轉了轉,把浮現在桌麵那一頭的所有人像都掃了一眼。
“哼,沒有一個和主人的姿色相媲美。”千機口中不屑地說道,“除了這個蕭長歌長得還略微能看。嘿嘿,可惜他已非完璧之身……唔唔。”
穆雪從屋外進來,正看見小千機的腦袋被岑千山用靈力封住了口,正在那裡嗚嗚叫喚。
“什麼完璧?”她湊到岑千山身邊,一手扶著椅背看他修複傀儡。
千機跟隨岑千山多年,是他最為強大的武器。身體具有三種形態:巨魔態,鎧甲態和日常態,小小的身軀之中蘊藏著岑千山多年千錘百煉的技巧玄機。
穆雪看了心中極愛,忍不住出手幫忙。
“這個換感法陣真是獨特。是增加了靈力的自循環體係?”穆雪指著刻在千機後脖頸內部的一個極其精致的小小銀色陣盤,“你自己設計的?”
岑千山眼眸轉過來,看了她一眼。
“確實是厲害。”穆雪由衷地誇讚。
岑千山的嘴角就帶起了一絲掩飾不住的幅度,“上一次在東嶽神殿,看見那裡的傀儡。我心裡多了很多感觸,隻是一時間還找不到合適的材料,加以實驗。”
“我們想到一處去了,從東嶽神殿回來之後,我真的多了很多對製作傀儡的全新認知。”說起自己最為喜歡的化物術,穆雪興奮起來,取出自己還沒煉製完成的小傀儡和岑千山分享,“你看這個。”
小小的傀儡抱著一支綠瑩瑩的荷葉,白嫩嫩的小腳在桌上跑了幾步,突然全身化為一灘液體,從桌子的這一端流動到另一頭,然後再度凝液成形,漂亮的小眼睛帶著點挑釁,睥睨了不能動彈的千機一眼。
千機哇哇直叫,“不就是逃跑的時候厲害點嗎?你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等小爺修好了,和你比劃比劃。”
穆雪還來不及阻止,小小的傀儡已經開口說話了,“我叫小今。山小今。”
山今為岑,山小今並不知道自己輕易就泄露了為主人的秘密。還很是自豪地說道:“我是主人最喜歡的傀儡,我的名字是根據主人最喜歡的人名改賜的呢。”
穆雪不得不捂住了臉。
“山小今?山小今是誰?你主人最喜歡山小今?”千機迅速警覺,豎起耳朵它打聽。家裡有個小丫,這裡又多了個山小今,都是些不省心的家夥。
還有主人,你怎麼還有心情笑。穆大家這心裡又多了一個不知道哪來的狐狸精啦。
屋外的爐灶咕嚕咕嚕響著動靜。那是師尊體恤他的傷情,特意為他燉的雞湯,
屋子內的石桌前,師尊和他頭挨著頭靠在桌邊,對著一堆畫在圖紙上的陣法討論推敲。
時光的界限依稀變得模糊,仿佛回到了曾經那個落雪的庭院之中。
岑千山突然覺得,即便找不到出口,永遠被關在這個神殿之內,也不算什麼壞事。
在遠離此地的大地之上,巨大而深不見底的洞穴邊緣,歸源宗的弟子麵色凝重。
“你……你真的要下去找人嗎?這下麵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去處。”林尹在洞口伸了伸脖子,臉上被洞穴下刮上來的颶風刮得生疼。
黑漆漆的巨大洞穴,像是一張開在地麵上的血盆大口,旋轉著詭異的颶風,朦朦朧朧傳來一些恐怖的嗚咽聲。
不久之前,巨大的歡喜神像出現,弄出了這個地穴,張小雪和蕭長歌以及那位魔修岑千山,都掉進了洞穴之中,至今沒有任何動靜。
幾個人也試探過入內,便是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程宴,都無法堅持深入,很快被逼了回來。
隻有卓玉的混元袋,能夠在那樣的風暴中稍微護住自身,
卓玉收拾了形裝,穿了一身護甲,準備鑽進混元袋之中,深入洞穴。
“太危險了,不然還是回去找師叔看看有沒有彆的辦法?”
丁蘭蘭弄丟了穆雪,雖然心中焦慮,但也覺得卓玉這樣孤身往洞穴裡一跳,實是過於危險。
卓玉蹲在地上穿束護膝,“如果他們真的有危險,一來一回,人都涼了。”
這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男人,從前丁蘭蘭一度很不喜歡他。
到了這一刻,她突然發覺,撇開偏見來說,這一路上,不論是戰鬥還是警戒,這個在師門中備受大家厭惡的人其實一直默默做得最多。丁蘭蘭咬了咬嘴唇,從懷裡取出一枚小小的青銅鏡遞給了卓玉,“這是百煉青銅鏡,臨行之前,我姑姑給我的護身法器。”
“你收好了,幫我把小雪找回來。”她慎重地托付這位在擂台上比自己強大很多的夥伴,“自己也要好好的回來,我們都在這裡等你們。”
林尹見狀,也不情不願地從懷中取出一瓶小小的藥瓶,“喏,拿好啊,潤物回春丸,隻有一枚,再重的傷都有效果。我可隻有一枚。”
卓玉收到了所有夥伴托付的防身法器,保命丹藥,拿在手裡掂了掂,沉甸甸的。
“放心,我把他們帶回來。”他留下這句話,祭起法器,縱身躍下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