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觀峰森林中,越接近森林深處,陽光就越顯得暗淡,隻是也許還在初春的緣故,這林子內的樹木還沒有那麼茂盛,些許日光透過嫩葉的縫隙照在那朵華麗的花上,更顯耀眼。
斯然一隻手撐著樹,一隻手指著花,眼裡滿是無語,絲毫沒有什麼路遇高階靈植的喜悅之情。
這種堪稱靈植界瑪麗蘇的花呢,其實是一種四階的靈植,名為繁色花,此花的色彩並無固定搭配,由於多數都是許多繁雜色彩交織而成,因而得此名。
繁色花裡最多見的就是三原色係列,即紅黃藍三種顏色交織成的花瓣和葉子,至於像眼前這種七彩瑪麗蘇型……呃,怎麼說呢,情有可原吧。
人生何處不相逢。
斯然木然地感歎,靠在樹乾上,看著不遠處那株挑戰色彩極限的靈植,涼涼道:“書兒啊,我覺得你有句話說錯了。”
寶書一驚:【什麼!?哪句?我怎麼可能有錯誤!】
斯然慢吞吞道:“你說上次那株喜新厭舊熱愛美麗外表的鬼迷草隻是個草行為,整個鬼迷草種群還是很有理想和追求的……我看不對,這分明就是群體行為,蔫壞了!”
“你看看,這又來了一株鬼迷草,還把自己弄成這副花裡胡哨的樣子,哪裡有理想和追求了?”
斯然上次可是把鬼迷草的各方麵信息仔細研究了一番,這鬼迷草也是四階靈草,後麵他還付了點靈力,才把所有信息收集到手。
也正是這份對鬼迷草的熟悉程度,才讓他看到這“繁色花”的第一眼,就認出來它是個空有其表的假冒偽劣產品。
斯然也納悶了,按照寶書上的知識,這鬼迷草作為四階靈植,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這變幻之力,但它們往往選擇變化成低階的、不起眼的靈植甚至於普通的雜草,來躲避天敵以及人類的采摘。
這才是鬼迷草的正確打開方式啊!
就跟變色龍一樣,人家變色是為了和環境融為一體,鬼迷草變形是為了隱藏於眾草之中,這一個個的跟選秀一樣怎麼漂亮怎麼來是怎麼想的!?
寶書默了默:【我沒說錯啊,之前那個確實是個草行為。】
斯然眯眼:“那怎麼這又來一株——”
寶書:【這就是之前那株啊。】
斯然沒靠好,差點蹭著樹乾滑了一跤:“……”
對了,鬼迷草似乎確實有個生命力頑強的屬性,畢竟它們原來模樣就是一坨海藻,全身都是命,隻要還有一根須須存在,就能插土裡活下去……個鬼啊!
斯然驚了:“它怎麼跑來的?不是被那個什麼段丹師帶走了嗎?好啊它居然還會越獄!”
寶書:【欸嘿嘿,想不到吧~】
斯然麵無表情:“再給你一次機會組織語言。”
寶書:【這鬼迷草簡直陰魂不散!咱都跑到劍宗來了居然還能遇到它!實在是、是……有點點驚喜哎。】
斯然扶額:“驚喜什麼?用你封麵想想它也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啊,四階靈植,不至於生出太豐富的靈智來吧。”
寶書冒出一行小字:【這可不一定。】
斯然凝眉,看著這行字,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還沒等寶書做出解釋,他便摸著自己的臉,遲疑道:“嘶——難道我的美貌已經衝破靈植和人類之間的審美差異了?”
寶書無力地吐出一串省略號。
鬼迷草沒什麼攻擊力,雖然非變形狀態下的海藻模樣可以艱難地爬上幾步,但畢竟是顆植物,想要靠它自己跨越萬靈城和劍宗之間的千山萬水……大概隻有蒲公英能做到這一點了。
樹上靠累了,斯然索性湊到這鬼迷草邊上,丟了塊蒲團在地上,掀開衣服下擺就坐了上去,撐著下巴,道:“說說我們小草草曆險記的具體內容唄。”
有什麼不知道的,問寶書就行了。
眼前開始浮現出來大段大段的文字,寶書為了符合斯然口中小草草曆險記的氣氛,特意用了萌化的字體和**的語言,看得斯然滿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簡單來說,這鬼迷草之所以能夠跨越千山萬水的阻隔來到此處,都是愛……呸,都是自己作的!
之前在萬靈城時,這鬼迷草確實是被段正逸帶回家研究了。
不過此草特性如此明顯,這變形之能力如果曾出現過,稍微查一下偏門靈植的書籍,或許就有結果,於是段正逸泡了好幾日的藏書室,試圖找到點線索。
段正逸剛帶這草回來的時候,急著去看書,便隨手把草裝在玉盒裡,放在了自家正廳的桌上。
碰巧遇到個活潑的小孩過來做客,東翻翻西摸摸,玉盒也被打開了,露出金燦燦的“光鶯葉”來,小孩對金閃閃的東西格外喜歡,掐了片葉子下來,蹦蹦跳跳地跑了。
遭遇危機的鬼迷草陷入沉思之中。
這是它草生中為數不多的如此接近危險,這有第一片葉子被摘就有第二片,萬一被摘禿了怎麼辦?
在禿這個嚴肅的問題麵前,沒有哪一個物種能夠保持冷靜。
鬼迷草思來想去,它沒有意識到是美麗的外表給它帶來了這些問題,而是將一切歸咎於它身處的這個地方,於是,它決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鬼迷草變回了原型,挪著小海藻腳腳下了桌子,艱難蠕動到了屋外。
路是泥土路,鬼迷草身上很快便沾了不少泥,它忍了忍,忍無可忍,還是變了個形,變成了個紅豔豔的小果子,枝乾是暗黃色的,讓泥土顯得不那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