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字,念出了一絲咬牙切齒意味。
戚封身後,都是幾個格外眼熟麵孔,除了俞長老外,還有柳思銳、謝容卿,還有個水藍色眼睛姑娘,正是之前殷銜事件時負責水靈根攻擊秦輕。
戚封渾然不覺雲漠背後幽幽漂浮著黑氣,反倒是對自己決定頗為滿意,他看斯然眨巴眼睛挺好奇樣子,便也帶著他一同前往。
一眾人出了劍宗上了艘飛行靈器,直直地朝著東域傳送陣飛去。
路上,斯然和雲漠並排坐在靈舟最後邊。
雲漠一上靈舟便閉目打坐,斯然也沒閒著,找寶書調出來這千古亭資料簡單看了看。
他最開始聽這千古亭三個字,還以為是什麼景點小亭子,卻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個比萬靈城還要廣闊地下城池。
千古亭位於中域,距離劍宗極為遙遠,但它非常豪氣在東南西北四域都開了直達城內傳送大陣,按照劍宗和傳送陣距離,半日便可到達。
這個地方名字挺玄乎,實際上是一個大型綜合性比賽中心,其內設置有文比和武比兩種。
若想在修真界嶄露頭角修士,都可以到千古亭來與同道之人進行比鬥,宣傳效果一流,同時也能和不少同道中人互相交流切磋。
劍宗前去自然不是為了嶄露頭角,這個宗門在整個修真界已經足夠出名了,劍修又不在意這些名號,管他排第幾,實力反正都是自己。
至於交流切磋,也有幾分這方麵理由,不過這肯定不是戚封大張旗鼓帶人前去主要目。
見斯然盯著虛空中發呆,一旁謝容卿湊了過來,煞有介事道:“這千古亭啊,細說起來裡麵門道還挺多,但是你隻要記住,我們來這隻有一個目。”
斯然一頓,小聲問:“什麼?”
謝容卿認真:“賺錢。”
斯然:“……”
是,劍宗來千古亭就是為了賺錢。
時下正值千古亭每十年一度千歸大比,能吸引修真界各大宗門內佼佼者,在戰鬥、煉丹、煉器等各個方麵進行一係列比鬥,最終獲勝者,可以獲得極其豐厚獎勵。
劍宗就是奔著其中最簡單粗暴武比來。
武比是宗門之間實力比拚,在築基、金丹、元嬰和出竅這四個修為階段,每個宗門可以派出十人,進行隨機配對戰鬥,勝者便可繼續下一場,在決賽之前,會將每個修為段在場人數控製在十人之內。
整個集會大比會持續一個月,而武比報名是貫穿整個大比始終,這就導致越先入場宗門,進行比鬥數也越多。
小宗門會試著在後幾日報名,看看能不能撿個漏子,而大宗門往往會第一日便派人前去,以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實力。
聽了謝容卿科普,斯然想了想,問:“所以我們要在那裡待上一個月?”
謝容卿搖頭:“非也,今日可是大比最後一日了。”
斯然:“……為何?”
劍宗肯定不會是奔著撿漏子目去,誰不知道劍修個人戰鬥力絕對是同級彆頂尖存在,哪需要這種方式來保證勝利。
“因為省事啊,今日結束後,就直接拿著獎賞走人了,當日去當日回,最多隻要付個來回傳送陣費用,”謝容卿壓低了聲音,“千古亭內住宿都是得花靈石,以俞長老摳門勁,怎麼可能舍得花錢,大家也不想露宿街頭,這不是能省則省嘛。”
斯然:“……”
斯然沉重點頭:“我明白了。”
過了東域傳送陣,眾人還沒邁出去幾步,一座格外寬闊且奢華地下城池便出現在了眼前。
這座地下之城主色調以暗金為主,一眼望過去幾乎看不到邊際,他們下這是第一層,往下還有數層,均是千古亭領地。
斯然跟在雲漠身旁,好奇地四處打量,一時間宛如誤入了現代大型體育中心。
頭頂上是鑲嵌了高階夜明珠玉板,腳底下踩著是具有平複思緒清冥石,放眼望去,一座座高台升起,其上坐著數位遮掩了麵容修士,據說是負責比鬥評判裁定者。
這通向千古亭傳送陣是按人頭收費,所以劍宗這次來隊伍是一分一毫都沒有多餘。
除了斯然這個圍觀吃瓜群眾外,戚封和俞長老是帶隊,柳思銳、謝容卿、雲漠和秦輕分彆是參加築基金丹元嬰和出竅四個修為階段比鬥。
幾位參賽選手很自覺地拿著劍上台打架了,戚封和俞長老帶著斯然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們也不擔心比賽情況,反正劍修最厲害不接受反駁。
等待期間,俞長老還跟斯然說起了這獎勵豐厚程度。
劍宗參加這種武比,若是最後四個修為階段第一都是同一宗門,便能拿到最大化獎勵,足有十萬靈石,算是一筆極大進賬了,劍宗也是奔著這檔獎勵來。
比鬥毫無意外地進入到了最後決賽之中,雲漠、秦輕和謝容卿很快便解決了其他對手,輕輕鬆鬆地一同坐了下來,隻是柳思銳那邊築基比鬥,卻出了點意外。
他們趕到時候,看見柳思銳漲紅著一張臉,高台上裁定者和幾位其他宗門修士站在旁邊,麵前留影石正在回放之前比鬥畫麵。
看到戚封等人到來,柳思銳立馬跑了過來,指著那幾個修士,憤憤道:“他們、他們太過分了!”
戚封大部分時候還是很正經,他看著麵前裁定者,沉聲問道:“不知發生了何事?”
裁定者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自己看看留影石不就知道了。”
留影石畫麵中,一位身著極丹宗服飾修士和柳思銳站在同一比武台上。
極丹宗修士出手極為狠辣,但卻仍然不是柳思銳對手,幾次毒辣攻擊都被輕易化解,柳思銳長劍一揮,直直地將人擊飛而出。
那人捂著胸口摔倒在地麵上,噴了一口鮮血,目露痛苦之色,看著舉劍而來柳思銳,慌亂地高聲道:“我、我認——”
這比鬥是有認輸機製,隻要一方認輸,另一方便不可再作攻擊,同時認輸一方自動判定失敗。
那極丹宗修士認輸二字最後一字遲遲沒有說出口,他嘴唇微微一動,似乎無聲地念出了最後一字,渾身一鬆,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仿佛比賽已經結束了一樣盤腿療起傷來。
柳思銳見狀,以為比鬥結束,聳了聳肩,直接歸劍入鞘,轉身便離開了比武台。
誰料他剛一邁出比武台範圍,便見到紅光一閃,腰間掛著臨時比鬥令牌浮現出了“超出範圍,比鬥失敗”幾個大字。
這便是留影石記錄全部畫麵。
柳思銳捏緊了拳頭,像是受到了欺騙一樣,指著那位極丹宗修士,對著裁定者道:“明明你已經認輸了!憑什麼判我失敗!?”
裁定者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嗤笑:“他說了認輸了嗎?這認輸二字分明沒有說出口,按照規則,便是沒有認輸。”
柳思銳憤怒:“可是——”
可是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當時他占據著絕對上風,而那極丹宗修士明明是要認輸架勢,這不是蓄意騙人嗎!?
“他沒有說出認輸二字,就是沒有認輸,”裁定者不耐地打斷了他話,“而你,根據規則,比鬥進行過程中,超出比武台範圍者即被判定為失敗,有什麼不對嗎?”
柳思銳呼吸急促,一雙眼睛通紅地瞪著裁定者,直愣愣劍修何曾經曆過這種事情,滿心怒火無從發泄,一股勁憋著根本使不出來,當即便想衝上去理論——
“思銳,”戚封按住了柳思銳,“冷靜。”
柳思銳被按在原地無法動彈,一雙眼睛瞬間便紅了,從頭到腳都寫著委屈兩個大字,他扭過頭去,不想看那幾位極丹宗修士得意麵孔。
那裁定者臨走時還陰陽怪氣地留下了一句:“以後啊,這種規則內事情就彆鬨成這樣,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哪個小門小派裡麵出來呢,一點規矩都不懂。”
柳思銳氣極:“你——”
斯然冷冷地盯著那裁定者背影:“書兒。”
寶書格外默契地把這位裁定者資料放了出來,斯然掃了眼,毫不意外地發現此人私下裡一直極丹宗交好。
這次比鬥,極丹宗本身也算是鑽了規則空子,這裁定者如此評判,隻能說是規則允許內偏向,真要鬨起來,也挑不出錯來。
柳思銳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格外低落,低著頭道:“對不起,我沒能拿第一。”
戚封摸了摸他頭:“沒事,這不是你錯。”
劍宗是奔著四個修為階段第一獎勵來,然而現在這個獎勵是拿不到,仔細算一算,發現其他獎勵也懸。
這種比鬥最後決賽是會根據勝場分出一到十名,分彆計分,最後每個宗門總分相加來選取前三名,劍宗雖然拿了三項第一,但參加人數太少,最後一算,反倒是跌出了前三範疇。
俞長老難免有些痛心,這次來一趟,一塊靈石都沒撈到,反倒是倒貼了不少路費。
幾人互相看了看,俞長老拍了拍失落柳思銳,攬著他往前走。
一眾人正準備離開,誰料旁邊幾個極丹宗修士居然開口嘲諷道:“喲,這就離開了啊,不參加參加其他比鬥嗎?除了武比外,文比也有不少啊,我看你們挺缺錢,怎麼就這樣走了?”
另一人附和道:“你也不看看,他們可是劍宗,除了打架還會乾什麼?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怪物。”
謝容卿腳步一頓,猛地轉身,一雙眼中迸發出洶湧怒火:“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怎麼?在這千古亭你們還想打架?”那極丹宗修士被謝容卿氣勢一驚,回過神來後有些暗惱地諷刺道,“我說有錯嗎?你們除了會打架還會乾什麼?除了這武鬥,哪樣不是墊底?”
謝容卿腰間長劍噌出了半截,高空中頓時傳來裁定者厲喝:“千古亭內禁止私鬥!”
“哈哈哈哈!”極丹宗修士哄笑了起來,“怎麼?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仗著千古亭規矩和一位宗門交好裁定者,這幾位極丹宗修士說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時不時地爆發一陣笑聲。
謝容卿氣得胸口一陣起伏,差點沒忍耐住,手指緊緊地捏著劍柄。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甚至有幾分漫不經心聲音傳了過來:“打你?為什麼要打你?”
謝容卿扭頭一看,隻見斯然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走近,輕輕地掃了一眼麵前極丹宗修士,聳了聳肩,道:“我們劍宗修士呢,一向沒有打狗興趣,是不是?”
謝容卿:“……”
謝容卿滿腔怒火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甚至還有點想笑,附和道:“沒錯,我們隻打人,不打狗,就算你們湊上來,我們也絕對不會動手。”
極丹宗修士們一愣,瞬間反應了過來,大怒:“你說什麼!?你竟然敢罵我們是——”
“喲,我都還沒指名道姓呢,你們就這樣湊上來了?看來對自己認知還挺明確啊,不錯,雖然你們醜,但是有自知之明啊。”
斯然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嗤笑:“自己實力低微就想著法鑽空子,不好好修練心思全用這上頭了,我要是你們師父,絕對要被你們給氣死了,本來資質就差,說好笨鳥先飛,你們倒好,一個個搖著尾巴吃屎去了,都是什麼毛病……嘖。”
說罷,他格外無奈地搖了搖頭,滿臉遺憾。
極丹宗修士何曾經曆過這種另類罵人方法洗禮,一時間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來,隻能憤怒地瞪大了雙眼,手中靈力彙聚,仿佛下一秒就會直衝而上。
斯然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他們一眼:“想打人?且不說這千古亭內禁止私鬥,就算真打起來……你們打得過嗎?”
他微笑:“修真界實力為尊,戰鬥力強就是厲害,你們最好趁早接受這一點,彆一天到晚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美好夢境之中,真要以後外邊碰著了,希望你們還能這麼硬氣,彆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知道嗎?”
斯然背後,幾位劍修不知何時站成了一排,用“和善”目光注視著那幾人,哪怕沒有泄露出半分靈力,氣勢卻依舊分外強大。
那幾個極丹宗修士咽了咽口水,互相看了一眼,咬著牙灰溜溜地離開了,有一個人臨走時還不死心,遠遠地拋下一句:“頭腦簡單又沒有說錯!有本事你們拿一次文比第一啊?”
斯然:“……嗬。”
文比第一?
斯然磨了磨後槽牙:“書兒,這個極丹宗,過去文比成績如何?”
寶書:【極丹宗擅長煉丹,是西域一個大型宗門,在丹道文比上一直維持在前三位置,今年正好在第三位……嘿嘿,這文比和武比一樣,出了前三就沒獎勵了。】
那幾人離開後,戚封大感快意地拍著斯然肩膀,道:“還是你說話厲害,看看那幾個人表情,簡直就真跟吃了……咳,總之就是非常精彩啊,哈哈哈——”
“戚長老,”斯然打斷了戚封笑聲,“文比現在還能報名嗎?”
戚封一愣:“可以是可以……你想參加文比?”
“嗯,反正報名也不要錢,試試唄,也花不了多長時間,”斯然聳了聳肩,順手從俞長老那裡接過文比報名表,想了想,“再給一張唄,我……嗯,我能帶著雲漠一起去嗎?”
他轉頭看向雲漠,雲漠點點頭:“可以。”
戚封不解:“這……這為何還要帶上雲漠?”
斯然埋頭用靈力寫著報名表,聞言,含糊道:“怕中途沒電了……帶個充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