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飛看向小蘇,他並不因為他的懷疑而感到憤怒,畢竟他也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這麼認為的,更何況,他從男孩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對一切的不信任——這個孩子就像是多疑的貓科動物。
“這個……我也沒法解釋,但是等他回來了,你看看我們倆是如何相處,大概就知道了。”
“你就那麼確定他會回來?如果他沒回來呢?如果他……”小蘇忽然不說話了,他的表情上出現了明顯的羞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越是麵臨生命危險的時期,越忌諱把生死之類的事情掛在嘴邊上,彆人忌諱,自己也忌諱,其他書友正在看:。
“沒事,沒關係。”沈毅飛聽小蘇那麼說,也確實不太舒服,但是看他表情,知道這孩子是口不擇言,他大概是對人的感情極端缺乏安全感,所以看見沈毅飛了就急迫的想要證實些什麼。
沈毅飛歪著頭,看著一邊沉沉睡著,口水流出了,浸濕了旺財後腿的小刺。血緣已經可以忽略,小刺現在確實就是他和秦繼旬的兒子。作為父母,彼此依舊無比重要,但卻已經不能再說是唯一,生死與共成了奢侈,無論留下誰都得繼續走下去,因為還要養育後代。
所以,即使不希望發生那種情況,但如果真發生了,那也就是隻能……
沈毅飛把小刺抱了過來,小東西又變沉了很多,但是一直到現在,他走路還是有些問題,貌似小家夥把走路當成了一種很有趣的遊戲,偶爾無聊了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兩下,大多數時候還是處於四肢著地到處爬的狀態。
“幸運的小子。”小蘇嘟囔著,沈毅飛用已經非常熟練的動作拍哄著小刺,小刺舒服的哼哼了兩聲,小豬一樣翻了個身,手裡抓著已經禿了毛的小長頸鹿,腦袋紮進了沈毅飛的胸口。
沈毅飛扭頭看小蘇,發現少年雙手抱著膝蓋坐在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那表情怎麼看怎麼可憐。
“要我也抱著你拍拍嗎?”
“我又不是吃奶的BABY!”小蘇炸毛一樣挺直了背脊,用自己的臉向沈毅飛展示了什麼叫氣鼓了臉。
沈毅飛閉著眼睛靠上了石壁,原本和小蘇說話,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壓抑一下自己的思念的。結果現在這情況,卻反而讓他的思念更深,擔憂也更甚——蟲屍是從湖泊那邊過來的,那麼秦繼旬遇到蟲屍了嗎?或者,那地方會不會有比蟲屍更危險的東西?
“沈毅飛。”之前沈毅飛就聽到了聲音,知道小蘇跑到了他身邊,所以當小蘇突然在耳邊叫他的時候,沈毅飛並沒覺得驚訝。他依舊閉著眼睛,隻是輕聲的“嗯?”了一聲。
“你是個好人。”
沈毅飛輕笑了一聲,張開了眼睛:“這麼快我就變成好人了?”小孩子果然是變化快,不久前還是這個男孩在質問他是不是寧願與畜生為伍,也不和人在一塊兒的,“你不認為我是個壞蛋,我做的一切都隻是彆有所圖嗎?”
“我有什麼可以讓你圖的?相比之下,我可是一無所有,你才是那個應有儘有。”
“應有儘有……”沈毅飛自嘲的笑了一下,看看周圍,他住在山洞裡,每天吃的是野獸的肉和苦澀的野菜,比核桃大點的水果就是最好的美味,洗熱水澡就是唯一的奢侈。結果他這樣的,被人評價成應有儘有。但是從另外一個方向想,他也確實是應有儘有。他有家人、有愛人,還有後人,幾乎可以說是圓滿的。所以這麼一想,沈毅飛自嘲的笑容又變成了愉悅的笑容……
“沈毅飛,你彆去營地那邊了。”
“嗯?怎麼突然這麼說?”沈毅飛愣了一下,之前小蘇不想讓他去,是出於敵意,但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那邊雖然也有好人,但是人多了,煩心事也就多了。”小蘇又躺下去了,這次是挨在沈毅飛的身邊,“一口鍋裡吃飯,彆人多吃了一口都要記賬,自己多吃了半碗卻是應該的,彆人去送死都是應該的,還有那種像是我的追求者一樣的搞笑的家夥。相比之下,你這裡挺好的,乾淨,也清淨……”
話說完,少年就側躺著,蜷縮著身體睡著了。沈毅飛撥弄了一下篝火,讓火焰不再那麼凶猛,溫溫火火的更適合人入睡。
另外,秦繼旬現在在哪呢?他入睡的地方,有篝火可以溫暖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