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焱抬起他的下顎,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他的臉,他道:“因為阿清對陸一寒過於親密了。”
沈眠道:“一寒成績好,對我也很溫柔,如果爸爸不喜歡,我,我以後都不和他玩了。”
他本以為身為父親,沈焱會說,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不用在意爸爸的感受。
然而,沈焱卻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是,爸爸不喜歡,很不喜歡。”
“……”
這樣一來,就很尷尬了。
沈眠隻好硬著頭皮,點頭道:“那,那我以後,不跟陸一寒玩了。”
沈焱道:“還有王琛。”
得寸進尺。
沈眠道:“不是我和他玩,他總找我,我也沒辦法。”
男人挑起眉,道:“那麼,爸爸給你辦理轉校。”
“……”
轉校還怎麼做任務。
沈眠搖頭,揪著男人的衣襟,小聲哀求,道:“爸爸,我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大家現在都對我很好,我不想離開這個學校。”
他眼睫微顫,黑葡似的的眸裡沁著水汽,淚花閃爍。
沈焱胸口驟然一疼。
他很清楚,沈眠口中那些所謂對他好的朋友,究竟是怎麼來的。
在沈氏集團的權勢下,或威逼,或利誘,這樣才轉變態度的一群人,卻被他的寶貝稱之為“朋友”。
沈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孩子心疼至此。
他幾乎是有些失措地擦拭男孩的眼淚,指尖的薄繭劃過男孩的眼角,刹那間,瓷白柔嫩的肌膚紅了一片。
沈眠疼得想罵人,卻隻能哭得梨花帶雨。
沈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儘可能溫和地哄道:“是爸爸的錯,阿清不哭。”
說著,拿起一旁的紙巾,小心地擦拭男孩的眼淚。
這個瓷娃娃一樣的孩子,他甚至不必怎麼費力,就可以輕易地讓他傷痕累累。
原來想要疼愛一個人,守護一個人,比他想象得要難。
他最終妥協,“阿清想要什麼,不管什麼,我都會答應。”
男孩抽了抽鼻,可憐兮兮地道:“我想留在一高,和大家做朋友。”
沈焱失笑,點頭。
這孩子見他答應,眼裡流露出一絲欣喜,又道:“我也想和陸一寒做朋友,他在班裡成績最好,我有不會的問題,可以問他……”
話未說完,男人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沈眠哽咽著道:“你剛才說,無論我想要什麼,都答應的。”
“……”
沈焱冷臉不語。
把這膽大包天的小東西打橫抱起,走出洗手間,往沙發上一坐,拿起一根雪茄。
沈眠原本就坐在他腿上,見狀,順手接過男人手中偏長的火柴,輕輕劃燃,用散發雪柏氣息的香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點燃雪茄。
他朝男人甜甜一笑,七分討好,三分撒嬌。
這孩子喂糖的本事見長,沈焱直甜到了心底。
煙葉的香氣彌散開來,他撫著男孩俏皮的小辮子,問:“阿清,就這麼喜歡陸一寒嗎。”
沈眠最會看人眼色,聞言便軟語道:“嗯,我喜歡一寒,也喜歡學校的新朋友,但是最最喜歡爸爸。”
男人微微一頓,那句“最最喜歡爸爸”,男孩軟軟糯糯的嗓音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良久,他終於勾起唇,道:“記住你說過的話。”
沈眠抿著粉唇,試探地問:“爸爸同意了?”
男人點頭,把這個漂亮的小東西輕輕攬入懷中,低喃道:“爸爸也最喜歡阿清。”
“……”
好像有哪裡不對?
沈眠想了想,嗯,這一定是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