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 項天祺仍是在外忙碌, 入了夜才見著人。
這回卻不是孤身一人,身後跟著一個不算高,卻很壯實的男人,皮膚黝黑,看著很是憨厚老實。
他見著沈眠, 很是有些拘謹,低著頭問好。
項天祺道:“這是阿牛,我的故友,會留在府中保護你。”
沈眠抬眸看著他, 問:“是保護, 還是監視?”
項天祺微微蹙眉,正待解釋, 那個叫阿牛的男人卻拍著胸脯,說道:“公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 阿牛我雖然腦袋不靈光,但一身功夫卻是不含糊, 我師父跟我說, 倘若我能識幾個字,考個武狀元也是不費事的。”
他怕沈眠不相信,走到一旁的假山石旁, 隻揮掌一劈,那碩大的石塊便分崩離析, 成了一堆碎石。
沈眠:“……”
直播間也沸騰了。
——臥槽,人乾事?!
——主播感動嗎?
不敢動,不敢動。
沈眠道:“阿牛兄想住下,便住下吧。”(瑟瑟發抖.JPG)
項天祺見他如此乖覺,忍不住一笑,道:“阿牛天生力大無窮,又跟少林寺的慧空大師學了幾年武功,如今放眼武林,無人能正麵接住他一拳。”
阿牛被他誇讚,隻撓著腦袋憨笑。
沈眠卻不敢再小瞧他,他睨向項天祺,冷冷地問:“你在威脅我。”
項天祺捏著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快速掠過一個吻,笑道:“我若要拿捏你,何必特地請阿牛出麵 。如今外麵不太平,有他在你身邊,我才能安心,你若偏要說是威脅,便是威脅吧。”
沈眠頓了頓,道:“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家,用不著誰庇護。”
項天祺卻斂了笑意,難得露出嚴肅的神色,道:“彆的事都可以依你,唯有此事,淮兒要聽我的。”
沈眠冷聲道:“彆的事,你也不曾依過我。”
“怎麼沒有,你說想念母親還有弟妹,我不也應了你,等過完年,我們一道回侯府探望。”
項天祺握住沈眠的手,置於唇邊輕輕吻了一下,道:“餓了嗎,先吃年夜飯,彆的以後再說。”
這是他一貫的緩兵之計,隻是沈眠說不過他,隻得暫且應下。
項天祺一手牽著他,又回過頭招呼阿牛,三人一道入了膳廳。
因著除夕,廚房做了不少好菜,沈眠與項天祺坐在一側,阿牛坐在另一側,府裡的侍婢侍衛都在外院吃年夜飯,隻留了兩三個小廝在一旁伺候。
阿牛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卻是個很通透的人,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言語間透出幾分坦誠,爽朗,讓人心生好感。
也難怪,如項天祺這般自傲的人,會和他做了多年朋友。
從交談中,沈眠得知,項天祺的養母尚在世時,與阿牛家是鄰居,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有過命的交情。
期間,項天祺被人叫出去議事,阿牛便拘謹了一些,連菜都不敢夾,隻埋著頭吃白米飯。
沈眠最喜歡跟老實人說話,他勾起唇,把一盤豬肘子遞到他麵前,道:“阿牛兄不必拘謹,隻當做在自己家裡便是。”
阿牛臉憋得通紅,不敢伸手接,隻低著頭說:“天祺說,你是他媳婦,我怕唐突了你。”
“……”
沈眠道:“你不必聽他瘋言瘋語,我隻是,被父親賣給了他。”
阿牛聽他這樣說,隻當他是家道中落,被父母賣身給大戶人家的可憐人,一時間,心底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他認真道:“天祺是大好人,一定會善待你。”
沈眠不置可否,把那盤豬肘子塞到他手裡,阿牛也不再推辭,他原本就不喜歡被束縛,當即就敞開肚皮吃起來。
兩人又飲了幾杯佳釀,沈眠試探著問道:“天祺最近都在忙些什麼,除夕夜都不能安生。”
阿牛隨口說道:“皇帝要死了,如今外麵誰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