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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頂樓下來,沈眠隻穿著裡麵的襯衫,外套被他脫下,拿在手上。
他喝酒從沒真的喝醉過,但喝多了也會頭疼。
侍應生見他臉色不太好,忙上前扶住他,問:“先生,需要為您叫代駕嗎?”
沈眠擺了擺手,指向樓上,“麻煩你叫輛救護車,頂樓那幾位酗酒過量,好像有點危險。”
侍應生一怔,忙去打電話。
沈眠彎唇一笑,靠在牆壁上定了定神,腳下有點虛軟,正要摔倒,忽然一條手臂環著他的腰肢,把他攬在懷裡。
沈眠眯著眼看他,“這張臉……好眼熟啊……”
他捏了捏男人不苟言笑的麵龐,輕輕“啊”了一聲,道:“是你啊,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回來?既然走了,就不該回頭,知道嗎,嗯?知道嗎?”
謝擎握住他作亂的手,沈書白身上的酒味過於濃鬱,刺得他微微蹙起眉。
“你喝了多少。”
沈眠擺了擺手,“還,還差得遠。我是喝不醉的。”
他喝了不少酒,麵頰染著緋紅,色若桃花,雙眸含著瀲灩秋水,微微嘟起的唇晶瑩水潤,可口到了極致,和平時那樣刻薄毒舌的模樣千差萬彆,讓人莫名覺得可愛。
謝擎眸色稍柔,道:“你從以前起,就不怎麼會喝酒。”
沈眠聽著,忽而蹙起眉,道:“那時不會,現在會了。人都是會變的。”
他把謝擎推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幾步,眼看要一頭栽倒,被謝擎從身後攬住纖腰,暫時穩住身形。
謝擎道:“我送你回去。”
沈眠在他懷裡一番掙紮,到底掙不過謝影帝,這男人近一米九的身高,臂彎強而有力,輕易把沈眠困在懷抱裡,低聲道:“這麼晚,要是被人拍到你從凰夜出去,還喝得爛醉如泥,你的公關團隊又要費心了。”
沈眠抿了抿唇,終於應了聲好。
他話語裡隱隱不情願的語氣,讓謝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謝擎脫下外套風衣,蓋在他頭上,把他打橫抱起,從側門走出去。
經紀人等在外麵,見他抱著個大活人出來,忙問:“你跟人吃個飯,從哪弄來個大活人?”
說著,掀開沈眠頭上的風衣,一眼看過去,一張精致如畫的睡顏映入眼簾,頓時心跳如擂。
“這這這、這個美人怎麼這麼眼熟……”
謝擎道:“沈導。他喝醉了,先送他回去。”
經紀人先是一愣,道:“好好好,先上車再說。不過也真是奇怪,以沈導現在的身份地位,什麼人敢把他灌成這樣。”
謝擎並未答話,隻是把人放在車後座上,頓了頓,又自己坐了進去,把沈眠的腦袋放在他的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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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邊。
“先生,今天頂樓包場,您不能進。”
穿著黑衣的年輕男人微微抬起眸,眸中閃爍幽光,問:“沈導是不是在裡麵?”
凰夜的保安已經及時趕到,攔住這一行人。
秦墨眼神冰冷,吐出兩個字:“滾開。”
他正要上前,卻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按住肩膀,“等一下。”
秦崢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是我。”
片刻後,凰夜經理趕來,親自帶他們上頂樓,他擦著額角的虛汗,道:“秦總,今晚是錢總他們包場,所以我們實在不敢打擾,希望你能明白……”
秦崢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隻是眼裡隱藏著洶湧波濤。
打開門,屋內酒氣熏天。
經理打開燈,隻見包廂內橫七橫八地躺著四個男人,秦墨拎住一個人的衣襟,問:“沈書白呢?我問你沈書白去哪了?!”
那人一聽“沈書白”三個字,猛地一震,“沈哥沈哥,你就饒了我們吧,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秦崢蹙了下眉,這會救護車也趕到,把四個人一並抬走了。
經理擦著汗,道:“剛才讓人調了監控,沈導是被謝影帝接走了,應該沒有大礙。”
秦墨眼神一變,問:“你剛才說誰?”
經理小聲道:“是謝擎,謝影帝。”
秦墨一下子想起上次在沈書白家門前看到的男人,那個人,有種十分危險的氣息。
秦崢朝經理道:“麻煩你了,多謝。”
“不客氣,不客氣。”
言罷,帶著保安和其他工作人員離開了。
秦墨朝秦崢略一頷首,道:“我先走了。”
秦崢喊住他:“秦墨。”
秦墨回首,嘲弄道:“怎麼,難道要我跟你道謝不成?那幾個是你的發小,我不是請你幫忙,而是讓你負責。”
秦崢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冷靜道:“他們幾個,我會收拾。至於你,老爺子說過,隻要見到你,就要把你送回家。”
他使了個眼色,身後幾個保鏢便上前,道:“二少爺,請跟我們回家。”
秦墨拳頭攥得死緊,冷笑道:“家?秦家算什麼家?我媽死了以後,我就沒有家了,滾開,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秦崢道:“不急,樓下還有幾個老爺子請來的雇傭兵,你可以試試看。你還在拍戲,要是臉受傷了,恐怕不太好交代。”
秦墨臉色難看,“秦崢!”
秦崢道:“放心,我沒有做你哥哥的興趣,可你身上到底流著老爺子的血,我雖然討厭你,但也得承認,你是我們秦家的種。老爺子那裡,你隻需要見他一麵,有什麼怨氣,直接向他發泄。”
秦墨忍了忍,道:“走。”
保鏢們帶著他下了樓。
秦崢看著監控錄像,沈書白倚靠在謝擎懷裡,不知道跟那個男人說著什麼話,一雙眼眸似清醒,似朦朧,或許有沒有醉,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給秘書發了條消息:“查一下沈書白和謝擎的淵源,越快越好。”
那頭很快回複:“是,秦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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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眠轉醒過來,打了個哈欠,頭部還隱隱作痛,這是宿醉的後果。
他走下床,便看到沙發上躺著一個男人,端從背影來看,身材高大挺拔,很有威懾力。
他光著腳丫子走到跟前,湊到男人麵前,這人即便睡著了,也平白給人一種嚴肅、懾人的氣場,他正待細看,卻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你,醒了?”
謝擎坐起身,道:“昨晚你抓著我不放,所以在你家裡住了一晚。”
沈眠故作迷茫地蹙起眉,沉思片刻,道:“可是……我,我怎麼會遇到你?我記得自己在凰夜跟人拚酒,然後……”
他揉了揉太陽穴,道:“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謝擎道:“你下樓的時候遇到我,我看你醉的不輕,就送你回來了。”
沈眠輕輕頷首,笑道:“多謝。”
“不用客氣,我今天正好要去劇組,一起吧。”
謝擎通告太忙,每場戲都是雙方協定好具體行程,他再過來拍攝,以免耽誤雙方時間。
沈眠卻勾起唇,道:“可是我跟你一起去劇組,恐怕不太好,會給人不好的聯想。”
謝擎微微一怔。
“那好,我先走了。”
沈眠朝他揮了揮手,“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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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影》劇組。
昨天汪玲回去琢磨了一番劇本,今天拍攝果然快了很多,很快結束這個片段,到了男主和最終BOSS的對手戲。
謝擎出道近十年,幾乎沒演過配角。
他剛出道的時候,憑借當時無人出其右的相貌,出演偶像劇,創造了收視冠軍。
後來接連幾部戲都是同種套路,觀眾漸漸審美疲勞,不再買單,這時候,他遇到了自己的伯樂,也就是沈書白。
沈書白看中了他的外在條件,以及他在演戲上的天賦,特彆邀請他出演自己的電影。
當時沈書白還沒有現如今的人氣,但票房和口碑有保障,所以謝擎答應下來,開始在沈書白電影中磨煉演技。
沈書白喜歡他,接連幾部戲都捧他當主角。後來他人氣、口碑都有了保障,即便去了國際市場,也還是出演主角。
但正義的形象演得多了,他開始覺得單調,無趣,所以看中了沈書白新片裡,人設複雜的反麵角色重華。
“沈導,秦墨還沒到。”
沈眠一愣,道:“你讓人去洗手間找找看,他沒理由遲到。”
他一個宿醉的人都趕早上班了,那小子有什麼理由遲到?
副導演為難道:“他今天真的沒來。”
沈眠眉頭一皺,問:“那他請假了?”
“沒有……”
“那打他電話啊,跟我說有什麼用?”
副導演道:“打了,沒打通。”
沈眠微微蹙眉,仔細想了想昨天的情況,他把秦墨半途趕下了車,讓他打的回去。
一個大活人,沒理由丟了。
他拿著劇本翻了翻,道:“今天先拍重華其他幾場戲,跟陸奇的對手戲暫且跳過,改天補。”
“好。”
他拿著手機走出去,剛好聽到幾個演員竊竊私語。
“哎哎,我說秦墨不會是怯場了吧,畢竟是跟謝擎演對手戲,氣場一旦被壓製,可能連台詞都念不出來。”
“有可能,他畢竟是新人,新人再有靈氣,在這種級彆的影片裡,也很難駕馭的。”
“不管怎麼說,不說一聲就遲到,未免太過分了吧,這還沒紅呢,就耍起大牌,嘖嘖,人品不過關,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在彆的導演那裡看的是演技,是人品,在沈導這裡,就隻看身材和長相,彆的他才不管呢。”
沈眠輕咳一聲,緩步走上前,問:“你們有意見?”
那幾個演員全都嚇得腿直哆嗦,他們聽到前麵在開拍,沒想到導演不在現場,卻跑來這裡晃悠。
“沈導……我們,我們就是開個玩笑,你彆當真。”
沈眠道:“開玩笑當然沒問題,可是,要把我逗笑了才行啊。以後,不好笑的笑話,就不要說。”
那幾人嚇得麵如土色,忙應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