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長的指尖擦過他的臉頰,抬起精致的下頜,道:“我小心隱藏的能力,你都知道了?你誘騙我承認自己是沈明丞,是知道我打算今晚動手,你想留下我,不讓我對付他。你早就知道他是霍謙,那麼我是誰,你也該早就知道了,可你從來不願留下,隻想著逃走。”
“你就這麼喜歡霍謙,喜歡到,不惜向自己厭惡的人投懷送抱?”
沈眠猛地蹙起眉,道:“就算我是故意想留下你,就算我想保護他,但我說喜歡你,是認真的。”
見男人不答話,他問:“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喜歡你?”
顧恒沉默不語,幽深的黑瞳直直望著沈眠的眸子,忽然扣住他的腦袋,含住他的嬌瓣掠奪唇舌,直到懷中的男孩眼角沁出一滴淚,才罷手,鬆開了他。
他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沈眠在他身後高聲說道:“沈明丞!騙人的不是我,是你。”
顧恒停下腳步,卻沒有回轉身。
沈眠道:“那次我被霍謙占了便宜,卻因此平白受了一場責罰,家裡人人都拿我當闖禍精,嫌我丟臉,爹娘都不信我,又是關祠堂,又是請家法,隻有你說,旁人不信,大哥信我,你說永遠都信我……這些,你全都不記得了嗎?”
顧恒平靜的麵龐閃過一絲痛楚,他記得,可那又如何,這世上人人都會變,他也不過是個俗人。
他道:“過了今晚,一切都會結束。如果那時候你還能原諒我……”他倏然停下話頭,沒有說完這句話。
臥室門在眼前緩緩合上,發出一聲輕響。
沈眠道:“你們無休止的爭鬥,我真的厭倦了。”-
到達王族所在的中心島嶼,也不過是瞬息之間,顧恒看著這座似乎隻存在科幻故事中的,看不到至高點的雄偉建築,並無任何敬畏之心,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來源,但顯然,這個國家所有的傳承,甚至不如他一個人擁有的。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血統,毫無意義。
因為那孩子的刻意拖延,他來遲了幾個鐘頭,不過並不妨礙,傅行的基因手術還沒有結束,這種手術風險很高,就算死在手術台上,也不稀奇。
他微微闔上眸,腦海中自然浮現出這座帝亞最高行政大樓的結構分布,自從那種力量覺醒,似乎空間之於他再沒有任何意義,轉瞬之間,他從原地消失,出現在頂樓。
“他們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原來真有這麼扯的事情。”
顧恒回轉身,看向朝他走來的年輕男人,道:“的確,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不會相信。”
“難怪我小舅孤注一擲,連命都要賭上。”
顧恒道:“你呢,路澤,你又想賭上什麼。”
路澤直接問道:“阿眠在哪裡。”
顧恒道:“在安全的地方。”
路澤點點頭,“那就好。以你一貫的謹慎,我猜你應該提前把這種能力都調查清楚了,才敢冒險過來。”
顧恒道:“你想為傅行拖延時間是嗎。”
路澤扯了下唇,搖頭道:“怎麼會,我跟他從來都不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我隻是想把阿眠帶回去罷了,再不回去,就趕不及後麵的比賽了,我答應過要給他一個冠軍,說出口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說出口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顧恒微微一怔,他忽然想起那年紅廊下細雪紛飛,男孩穿著一襲月白色暗紋繡金襖子,朝他小跑而來,躲在他的傘下,展顏一笑,叫萬物都失了顏色。
“旁人不信你,大哥信你。”
“大哥永遠都信我麼?”
“是,大哥永遠都信你。”
男孩清亮通透的眼眸望著他,極認真地說:“大哥說的話我可記著,日後你若是食言,懷疑我,惹我難過了,我就走得遠遠的,叫你永遠也找不到我。”
——叫你永遠也找不到我。
那孩子很喜歡用“永遠”這個詞,可他卻隻當做小孩子的天真話語,不知怎的,他忽然心頭一慌。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間,周遭出現幾道金屬牆壁,形成嚴絲合縫的牢籠,將他囚困其中 。
被算計,顧恒並不感到生氣,隻是心底不斷萌生的不安,讓他異常焦躁,想要立即見到那孩子。
可他與外界的感知能力,似乎消失了一般,他沒辦法離開這裡。
路澤道:“王族有著極少數的秘密,是外界無法得知的,例如他們有專門用來克製能力者的東西,這種金屬材質很稀有,幾百年前對付犯人隻需要一副鐐銬,我讓人把帝國所剩的全部熔鑄了用來對付你,你該感到榮幸。”
顧恒嘗試了幾次,無法突破,內心再如何焦躁,麵上仍是平靜至極,問道:“你幫傅行,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但他是我母親的弟弟,更何況,他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手術還有半個鐘頭,不妨我們一起等等看。”
等?他怎麼等得及。
顧恒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咬牙道:“路澤,我求你一件事。”
路澤詫異了一瞬,“求我?”
誰都知道顧家少爺心氣極傲,就算拿槍指著,也未必能說出一個“求”字來,路澤不免防備起來。
“說來聽聽。”
顧恒報了一串詳細地址,“去這個地方找阿眠,我怕他離開。”
路澤眉頭一蹙,問:“離開去哪?”
顧恒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心,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幾個字:“我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宿主是否確認放棄本次任務?】
A:確定
B:取消
沈眠抬起手,指尖在光屏上停頓許久,點擊“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