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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盛家派人過來接他們回去。
來的人是盛天澤, 身後跟了幾個盛家的傭人。盛天澤見到自己二叔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隻略一頷首, 冷淡地問了聲好, 就徑自把盛子堯抱上車後座。
如今在他心裡, 盛嶸已經完全從神座上跌落,隻是個挖牆腳的卑鄙小人罷了。
沈眠見狀,緊隨其後,上了他的車。
這輛車上除去開車的司機,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盛天澤, 加上沈眠父子,總共四個人, 雖說後座還算寬敞,再擠一個人也綽綽有餘,但沈眠故意把行李擺在座位上,盛嶸慣來不會強求, 隻略猶豫了一瞬,便轉身上了後麵那輛車。
車子啟動。
盛天澤從後視鏡看了沈眠一眼, 男人肌膚瑩白似雪, 容顏精雕細琢般美好,安安靜靜的模樣透著一股子不落凡塵的清冷, 忍不住腹誹,才小半月不見,這男人似乎又漂亮了不少, 越看越叫人放不下。
他眼睛直勾勾往人家爸爸身上瞟,嘴上卻是滿是關懷人家兒子的說辭,從學習關懷到生活,事無巨細,讓沈眠再不耐煩,也沒有由頭發火,隻能不冷不熱地敷衍應答。
盛天澤忽而道:“話說回來,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小家夥全名是什麼?”
沈眠微微一頓,笑道:“許子堯。”
他順口把這孩子改了個姓,跟自己一道姓許。
原本因為末世來臨,戶籍身份之類的早就無可考證,他就算讓小孩跟隔壁老王姓,也沒人查的出來。
盛子堯抬頭瞧了一眼自己爸爸,悄悄彎起了嘴角,他的小腦袋瓜裡對沈眠那些複雜的思量是完全沒有概念的,隻覺得他爸爸肯讓他姓許,就一定不會不要他了,自然高興。
盛天澤不疑有他,又道:“你要是信得過我,小家夥學校那邊就交給我來安排,我二叔向來不管事的,真辦起事來,未必有我妥帖。”
沈眠道:“我沒什麼信不過的,隻是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盛天澤立刻回道:“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開心。再說,你說麻煩我,難道交給我二叔就不是麻煩了?”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細想之下又有些不對味,沈眠挑了下眉,這小子在試探他和盛嶸的關係。
沈眠略一思索,卻笑道:“倒也是,非親非故的,的確不好再給他添麻煩了。”
盛天澤眼眸驀地亮了亮,道:“你跟他……”大抵是顧及車裡還有個孩子,他把到嘴邊的話硬是咽了下去,問道:“你們相處得不愉快?”
沈眠道:“還好,隻是二先生為人冷漠,有時候缺了點人情味。”
盛天澤連連點頭附和:“他就是這個脾氣,對親人也沒親近幾分,你習慣了就好。”
沈眠麵上微笑,心裡卻想,他偏就習慣不了。
那人習慣了冷心冷情,卻讓他心甘情願陪在他身邊做個清心寡欲的人,豈不是笑話。他倒要看看,到底先著急的人是誰。
到了盛家,沈眠帶兒子搬進了客房暫住,跟盛嶸的房間隔了十萬八千裡遠,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安排的。
沈眠對此甚是滿意。
等外人離去,盛子堯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問道:“爸爸,你跟伯伯吵架了嗎?”
沈眠正在整理衣物,隨口道:“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可你今天不跟伯伯坐一輛車,還跟天澤哥哥說那些話……”
沈眠微微一頓,反問道:“爸爸說的不對嗎?你伯伯可不就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捂都捂不熱。”
盛子堯撅著小嘴說:“可伯伯對我們好。”
沈眠奇道:“前段時間你還討厭他,怕他把爸爸搶走,都不記得了?”
小孩子忘性大,早把那些事拋諸腦後了,小聲反駁道:“堯堯不討厭伯伯,伯伯對我們好,爸爸忘恩負義。”
沈眠給他逗樂了,半蹲在他跟前,捏他臉蛋,道:“跟誰新學的詞兒,就拿來對付你爹。你伯伯整天整天板著個臉,你跟他相處久了,萬一也傳染成麵癱怎麼辦?我見天對著個大冰塊就算了,再養個小冰塊,我何苦啊我。”
盛子堯被他懟得啞口無言,隻能弱弱地說:“麵癱不傳染……”
沈眠撲哧一笑,道:“麵癱是不傳染,但生活習性是會傳染的,你越來越像他,我可吃不消。你爹我又不是抖m,為什麼要上趕著虐自己。”
他猛地停下話頭,但已經來不及,盛子堯正詫異地望著他。
沈眠抬手捂住臉,他都在孩子麵前胡言亂語些什麼,轉眼間又恢複了一貫的慈父模樣,極溫和地說道:“爸爸的意思是,你伯伯他寡言少語的,你會受到影響,也會不善言辭。”
小孩一臉天真地問:“可是爸爸,抖m是什麼?”
沈眠額角青筋直跳,狠狠揉了下他的小腦袋瓜,道:“沒什麼,不許問這個,也不許去問彆人。”
小孩點頭,“知道了,爸爸。”乖乖到旁邊,翻看盛天澤送來的課本。
沈眠鬆了一口氣,攤開手掌,手心躺著一根小孩的頭發絲,他找了個紙袋包好,打算回頭給盛嶸,讓他拿去做檢測。
沈眠忙著盛子堯上學的事,跟著盛天澤往學校去了好幾趟,從教學環境到師資配備,各方麵都考察了一遍,忙得腳不沾地,等事情塵埃落定下來,已經是一周後。
趁小孩睡著,沈眠坐在窗前打坐入定,恢複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