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1 / 2)

靠臉吃飯[快穿] 夕夕裡 6911 字 8個月前

番外(十一)

時隔數月,終於離開西祠, 沈眠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淅瀝的雨聲漸歇, 鹿山已從來時的春末入了灰色的深秋。

繁雜的枯木林中傳來簌簌的聲響, 朦朧霧氣間隱約藏著誰的身影。

沈眠搖頭一笑, 那和尚躲他尚且來不及,自然不會來送他。

顧延之隨著他的視線亦望向窗外,拳頭悄然攥緊,平靜問道:“殿下莫非舍不得鹿山。”

沈眠道:“的確住慣了,對這山中一草一木, 一花一葉,難免多了幾分眷念。”

顧延之眸色微黯, 卻道:“難道不是舍不得那人?”

沈眠頓了一頓,放下厚重的車簾,輕笑道:“孤倒是糊塗了,不知顧大人說的是何人。”

顧延之道:“自然是指, 昨夜與殿下徹夜攀談之人。”

沈眠麵上露出幾分詫異,道:“昨夜?昨夜孤早早便睡下了, 隻留了富貴在外屋守夜, 難道竟是有毛賊潛入,孤卻不知?”

他不肯承認, 顧延之自然也拿他毫無辦法。

“聽聞殿下在鹿山這些時日,時常獨自一人去楓林。”

沈眠挑眉問道:“孤愛賞楓,不喜旁人打攪, 有什麼問題?顧大人以為,孤去楓林是去和什麼人私會了不成。”

顧延之凝視他片刻,在那張平靜的麵容上瞧不出什麼端倪,隻得垂首道:“顧某不敢。”

沈眠挑起他的下頜,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道:“顧大人嘴上說著不敢,心中恐怕卻存了懷疑之心。昨夜下了整夜的雨,值夜的人自然視線模糊,大抵是把樹影看作了人影。否則一個大活人,如何能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孤的宅院外有多少人監守著,就算是顧大人這般武功高強,隻怕也未必做得到來去自如。”

顧延之被他這般輕睨著,下顎抵著少年素淨溫軟的指尖,淡淡淺香襲來,素來精明的腦袋一時間全然糊塗了起來,隻能附和地應道:“殿下說的是。”

“顧大人思慮謹慎周到自然是好,隻是過分小心,也是會叫人為難的。”

顧延之道:“殿下教訓的是。”

沈眠又笑道:“顧大人似乎對孤的私事格外上心。”

“……”顧延之道:“殿下心思單純,顧某隻是擔憂殿下為奸人所蒙騙。”

沈眠拖長尾音“哦”了一聲,笑道:“原來如此。”

他輕笑一聲,拿起一旁的書冊翻開來看,又想起昨夜那和尚倉皇離去的模樣,不免覺得有趣。

他原先隻是覺得稀奇,才故意去撩撥那和尚的,隻是想證明,世人眼中的聖人活佛,也不過是區區凡夫俗子,□□凡胎罷了。

可那和尚因他露出那般難過的神色,倒叫他存了幾分歉疚。

沈承昕能活多少壽數,沈眠自然是有數的,尤其這個世界的身子又是極為嬌軟的哥兒,在他強盛的精神力之下,會比尋常的軀殼更加難以承載,或許活不到原主的壽數,就會提前消殞。

而眼下,他還不知道天命之子是誰,雖說也大致能猜到,無非陸沉、顧延之這樣的天之驕子,名流世家子弟中的翹楚,或許,便是前世最終登上皇位的那個人。

可惜原主走得早,並不知道奪取他江山的人是誰。

“可是山路顛簸,殿下受不住了?”

沈眠回望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蹙了下眉。

“無礙,隻是在山中與世隔絕許久,也不知外麵是何光景,心中有些不安。”

一彆數月,也不知陸沉那廝,對他是不是初心如故。

顧延之道:“京多有變數,但顧某會一直在殿下身邊,無論是誰,都不能傷殿下分毫。”

他說這話時,不同於尋常的溫文爾雅,反而話中添了一絲狠戾。

沈眠沉默片刻,道:“顧延之,你究竟所圖為何?孤雖為儲君,卻有名無實,你該知道,孤能給你的極為有限。”

“殿下不必擔憂,”顧延之將溫好的手爐塞進他手中,低聲道:“顧某所圖,必定是殿下給得起的。”

這一路走得並不順暢,剛下山,沈眠便嗅到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即便雨水一刻不停的衝刷,那氣味仍是清晰可辨。

在此地已然發生過一場惡戰。

侍衛們圍繞馬車戒備起來,馬匹發出焦躁的嘶鳴,除卻雨聲,好似萬籟俱寂,天地間隻餘下雨幕鋪天蓋地落在塵土的聲響。

忽然,一陣箭雨從四麵八方而來,侍衛們慌忙抵禦,已然來不及,隻能用皮肉做人牆抵禦。

“簌簌”的箭聲接連不斷地穿破空氣,刺破肉軀,哀嚎聲此起彼伏。

血腥味濃重得叫人作嘔。

“我出去看看。”顧延之掀開簾幕,又回頭叮囑一句:“不要離開馬車。”

“顧延之——”

沈眠喊了一聲,道:“不必死戰,你可以逃,孤不怪你。”

顧延之忽然垂眸一笑,道:“殿下連關心人的方式都如此傲慢,你這樣,叫我如何棄你而去。”

言罷,掀開簾幕,轉瞬便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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