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明小區。
當所有人聽著對講機中傳來的播報,得知兩波小隊成員已全軍覆沒後。
當他們親眼看到,小區內的一切陷入了蟄伏,但又同步進行著孵化、異變、感染、擴散之時……
所有人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狀態中。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但又不敢發太大的脾氣,或者太過恐慌。
隻有近乎於尷尬的掙紮與猙獰。
是走還是……留?
誰能告訴他們……
下一步該怎麼辦?
反正不知何時,那些高官權貴已經儘數撤離,在現場的,隻剩下軍人、士兵,和一些其他領域的特殊人才、專家。
而在這種直麵恐懼的紛亂中,那些軍官是拿不定主意的。
這時候就需要專業人士分析了……
一時間,不少人七嘴八舌的,也不顧不遠處小區內就在發生著什麼恐怖的變化了,就地開啟了討論。
而在大家眾說紛紜沒有結論之時,一位資曆並不算老的專業人士終於壯著膽子上前說道:“各位領導……我的建議是離開這……真的離開這!”
霎時,這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專業人士的發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無數嚴肅銳利或審視的眼神讓場麵更加冷凝。
但他並沒慌張,隻是推了下眼鏡繼續道:
“給我一分鐘,我說清楚,絕不是因為怕才要離開,而是離開的收益最大。”
他深吸口氣,語速奇快地說道:
“通過過往我們總結的一些信息,以及對周奇分析出的大致心理模型來看,他其實對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沒有任何感情,光從這點來說,我們就不該站在這裡了,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關鍵在於,他雖然沒有感情,但卻有著一種態度,一種不把他們放在心裡卻放在眼裡的態度,暫不確定趨於什麼方向,但一定對我們不利。
“這麼說吧,與其說是警告,那更像是一種理由,或者一個台階、或開關——‘如果你們不動他們,那就不動了,但如果你們動了,我不會生氣,但我卻有理由做些什麼了’
“這點,我們可以追溯至他所謂的‘重生’最開始時,他的一切舉動,隻有最初的從課堂上醒來、再到離開學校的這個過程是過分的,超脫常理的,但之後的每一個大的舉動,都可以對應上一種外界的‘刺激’,比如,官方的不恰處理、暗中勢力的威脅、或某些人的試探,都算作在內……
“可以說,他所造成的這一切……都源自於我們與他產生關聯的每個人……
“而他的家人……以及他所熟識的任何一個人……都對應著一個‘開關’……換句話說,我……我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唔……不會對他帶來任何麻煩,反而隻會讓局麵越來越糟糕……
“所以……我的建議是……既然與他關聯的一切都可能會帶來負反饋……那不如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個人身上……至少他身上還有很多我們猜不到……看不透的東西不是麼?
“而對付他的家人,我們隻能得到結果……不能得到過程,但如果我們專心對付他……無論結果是,是什麼……我們的收獲,一定,一定……比現在要大……啊嗚……”
年輕的專業人士並沒發現,在他十分認真的,講著這番話的時候,周圍人都漸漸退步遠離了他,特彆是後半部分,甚至不少士兵對著他舉起了槍。
因為他一邊說,一邊嘴裡、鼻子、眼角、耳朵,都在滲血。
他似乎還很癢,一邊講,一邊忍不住抓撓著臉上、脖子、胳膊上某些裸露在外的區域,但每次抓撓,都會帶下片片皮肉。
他的臉上、眼中,都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但他正在腐爛。
他其實已經研究周奇有一陣了。
至少在場的人中,他有自信自己是了解周奇最深的人。
但他似乎忘了,了解的越多,離末日越近。
知識和真相,往往帶著詛咒。
於是……
“所以……”
“一定要走……咕。”
在他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說完後。
他已經快速越過了僵硬癡愚的窗口期。
並逐漸向一隻看不出形態的扭曲怪物所轉變。
“……”
“……”
“……”
“他叫什麼名字?”
在眾人反應過來迅速有組織的向遠離小區的方向撤離時,有人問。
“劉向陽。”有人回答。
“記下來。”
“是。”
“……”
大部隊終於開始撤離。
撤離這個不久前,還住著“惡魔”的小區。
或者說,被不少人認為是迫於他們的威懾,而變成了“牢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