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男人一身黑衣,長得滿臉橫肉,一臉凶相,身上還帶著難聞的酒氣。
林沫沫想跑,卻被對方緊緊抓住了胳膊。
“小賤種,還想跑。”男人啐了一聲,陰笑著說道。
下一秒,林沫沫便被對方從燈箱後麵拖了出來,朝著菜市場某間店鋪的方向走去。
林沫沫咬著下唇,極力想要掙脫對方,奈何雙方的力氣懸殊太大,林沫沫根本不是男人的對手。
男人一邊拖著林沫沫,一邊嘴裡還在罵罵咧咧著:“媽的,上次算你運氣好,這次撞上來老子弄死你……”
跟拍林沫沫的導演站在距離二人七八米的地方一臉懵逼:事發突然,他根本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敢冒然跟上去。
這邊,林沫沫已經快急哭了,偏偏她怎麼努力都沒發擺脫對方。
好在這時,林程發現了身後不遠處的異常。
看見林沫沫正被一個男人強行拖拽著,林程吼了一聲,朝著二人的方向快步走來。
“怎麼回事?”林程冷聲問道。
見有人過來,黑衣男人稍微愣怔了片刻,隻是下一秒又露出了囂張的神情。
“什麼怎麼回事,我乾我的事,關你屁事!”男人罵道,又對著林程威脅道:“彆多管閒事。”
聞言,林程冷嗤:“你拽著我的孩子,說不關我的事?”
說罷,林程瞥了一眼男人拽在林沫沫手臂上的手,目光更冷。
“放手。”
林程突然冷下來的語調與氣場讓男人心裡一驚,手一抖,竟下意識地鬆開了捏住林沫沫胳膊的手。
重獲自由的林沫沫快步跑到了林程身後躲起來。
從她緊緊拽著林程衣服後擺的手可以看出,此時林沫沫的害怕與不安。
黑衣男人則謹慎地看了看林程、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林沫沫,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說這是你孩子?你是她家大人?”男人驚訝地指著林沫沫說道,說罷,又自顧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
“倒是你,”林程用危險的眼神看著男人,反問:“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麼?”
麵對林程,男人心裡有些發慫:形形色色的人他見得不少,眼前這個人以他的經驗來看,絕對是個不好惹的。
“沒什麼,看這小賤……小孩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提前教育她一下。”
“既然你是大人,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小孩,要乾了什麼手腳不乾淨的事,我對她不客氣。”
男人嘴上不願吃虧地說道,又不甘心地看了林沫沫一眼,這才訕訕離開。
看見男人離開,林程眯了眯眼:剛才男人看林沫沫的眼神以及態度,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林程詢問地看向後方跟過來的攝像,想從對方那裡知道剛才他不在的那幾分鐘時間還發生了什麼。
攝像卻隻是搖了搖頭,一臉為難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剛才那個人好像是個醉漢。”攝像小聲說道。
所以,整件事,大概也隻是個意外。
林程卻不這麼認為。
雖然他與林沫沫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對於這小孩的性格脾氣卻意外的了解。
——林沫沫不對勁。
如果隻是普通的遇上了不認識的醉漢,林沫沫不該表現得那麼害怕。
察覺到女孩的害怕,林程的內心也下意識地跟著緊繃了起來。
林程給了攝像組的人一個‘彆跟過來’的眼神,直接牽著林沫沫到了菜市場旁邊拐角的一個小巷子裡。
看見父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直播畫麵裡,直播間的眾人紛紛開始緊張起來: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才攝像小哥不是說了嗎,遇上醉漢了。】
【估計林沫沫被嚇到了,爸爸這會兒帶她去安靜的地方是想安撫一下她。】
【肯定是,我看見沫沫的臉都被嚇白了。】
【這麼小的孩子,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害怕的,搞不好還要留下心理陰影。】
【雖然但是……為什麼不讓攝像師跟著?】
【這種時候還讓一大堆節目組的人跟著也太殘忍了吧。】
【就是,雖然我也很想知道目前的情況,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孩子想情緒平複下來。】
……
直播間的觀眾們議論紛紛的時候。林程已經將林沫沫牽到了巷子裡。
巷子四下安靜,兩邊的空間相對狹小,這也讓林沫沫感覺到了一些安全感。
林程關掉了兩人身上的錄音設備。
蹲下身,看著林沫沫,問:“剛才是怎麼回事?”
麵對林程的詢問,林沫沫的肩膀抖了一下,咬著嘴唇搖搖頭,一言不發。
“不想說?”林程又問。
女孩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麵對林沫沫少有的固執,林程有些頭疼,卻還是耐著性子問她:“剛才那個人你是不是見過?”
雖然是詢問,林程的語氣卻近乎肯定。
“沒……”林沫沫的話隻說了一半。
對上林程嚴肅的眼神,林沫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下一秒,豆子大小的眼淚水‘吧嗒吧嗒’地從林沫沫的眼眶裡掉了出來,委屈又不安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
林程也是第一次見林沫沫哭成這樣,心裡有些無措。
“有什麼說出來,不用害怕。”林程放輕了語氣對林沫沫說道。
最終,林沫沫還是一邊抽泣著,一邊說出了整件事的原因。
——
上周五,節目錄完後,林沫沫被走起他們送回了自己家。
周六那天,林沫沫還是像之前一樣,到小吃街和菜市場撿瓶子。
林沫沫記著之前合約上的規定,為了不被人認出來,專門選了人少一些、晚一些的時間出來。
結果,林沫沫來到這個菜市場,走過一家煙酒店時,剛要撿起店門口散落的幾個空酒罐,就被裡麵的老板抓了起來。
對方一口咬定林沫沫是小偷,說她偷了店裡的東西。
老板將林沫沫拖到店門口,用封口膠帶把她的雙手困在店門旁邊的水泥柱子上,要讓她賠錢。
林沫沫背在大包裡的瓶子、罐子被老板全部抖落出來,放在裡麵的賣廢品得來的11塊錢也被對方說是她偷的。
周圍路過的人見林沫沫穿得破破爛爛,又背了個臟兮兮的編織袋,‘人贓並獲’,也都認定了她就是小偷。
任憑林沫沫怎麼解釋,就是沒有人相信她。
有幾個人於心不忍,最後也隻選擇了默默轉身離開。
後來,警察來了。
由於煙酒店裡沒有監控,外麵菜市場的監控覆蓋麵積有限,林沫沫到這家店門口時,身影剛好被外麵的水泥柱子擋去了大半。
所以,現場的證據無法證明林沫沫沒偷東西,但也無法證明她偷了。
最後整件事隻能以調解和批評教育結束。
……
而剛才那個肥胖的黑衣男人,就是那間煙酒店的老板。
聽完林沫沫的敘述,林程沉默了幾秒,夜色之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那天頭上的傷就是在這兒弄的?”
林程想起這周日在公司見到林沫沫時,女孩情緒低落,還是額頭上的淤青。
林沫沫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天,警察最後聯係了林沫沫的監護人。
因為沒法聯係上劉翠芳,所以他們找到了劉翠芳的兒子,張小強。
張小強原本在麻將館裡打牌,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叫到了現場,見到林沫沫,張小強不由分說地就把林沫沫揍了一頓。
額頭上的傷是林沫沫被對方推到地上時,不小心磕到的。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林沫沫看向林程,緊張地解釋道。
她害怕林程也會像那些路人一樣,認為她偷了東西,不喜歡她了。
“我知道,你沒有偷東西。”林程應聲道。語氣平淡,卻讓人莫名的安心。
聽到林程的話,林沫沫雙眸一亮。
“真的?你相信我沒有偷東西?”林沫沫迫不及待地確認道。
“嗯,我相信你。”通過為數不多的相處,林程確實相信,眼前的小孩如果需要錢,會靠自己的雙手去掙,不會去偷彆的東西。
再次得到林程肯定的回答,林沫沫破涕為笑:終於有人肯相信她了。
“謝謝你。”林沫沫小聲對林程說道。
“我們走出去吧。”林沫沫又拉了拉林程的衣袖說道,她沒忘了,現在他們還在錄節目。
“走吧。”
兩人走出巷子。
路過那間煙酒店時,林程多看了店鋪一眼。
而林沫沫則還是有些害怕的跟緊了林程一些。
直到走遠幾步,林沫沫才放鬆下來,指著煙酒店店門口的方向對林程解釋道:“那天我就是在旁邊那個地方撿罐子,都沒有靠近他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