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莫費爾德麵有些蒼白,他伸出手臂,再次釋放卡牌。
辦公室內並沒有風,但地上的血液鏡麵,卻出現了波紋般的褶皺。
下一刻,血液的顏色開始發生變化,由鮮紅轉向黑紅,在短短數刻之間,就變得色澤黯淡,渾濁不堪。
——卡牌[腐舊之痕],作用是加速容器的衰朽。
血液可以被視為承載靈魂的容器,同樣受到這張卡牌的影響。
“……特定領域內的回響,可以使人獲得相關領域的親和性,也可以當做必須的原料……”
在索莫費爾德操縱卡牌的同時,“約翰·法爾卡索瓦”的影子依舊在敘說著舊日的秘聞。
血液中的人影被阻止了,但他的聲音從每個人的眼裡傳出,語音平緩低沉,近乎於蛾類的嗡鳴。
連續釋放了兩張高階卡牌的索莫費爾德搖晃了一下,他衣服的顏色開始逐漸有些模糊,身軀則仿佛受熱的蠟像一樣,出現了融化的征兆。
如果連身為代行者的索莫費爾德都失去戰力的話,這間辦公室內的所有人都會落入“約翰·法爾卡索瓦”的掌控。
那也意味著3791星上管理權的暫時陷落。
如此一來,其他地方的援助人員,就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抵達此地,到了那時,“約翰·法爾卡索瓦”說不定已經達成自己的目的,從容離開。
所以對方並不是被監察人員給押入此地,而是他本就想趁這個機會,來到“靈魂低語”麵前。
感受到自己狀況的不穩定,索莫費爾德用一把紅色的小刀劃開自己的皮膚,色澤怪異的血液從傷口處流下,然後化成一隻隻死去的飛蛾。
他在儘量排除瘋狂的乾擾,與“約翰·法爾卡索瓦”宛如飛蛾振翅的敘說聲相對抗。
然而就在雙方進入僵持狀態的時候,“約翰·法爾卡索瓦”的聲音仿佛被人按下暫停鍵一樣,驟然消失。
索莫費爾德瞬間意識到,有第三方力量進入到了這裡。
門窗明明保持著閉鎖的狀態,一道令人聯想起林間晨光的光芒卻已溫柔地照在了辦公室當中。
光輝當中,緩緩步出了一個人影。
對方穿著令人聯想起森林與芳草的外袍,長發柔順地垂在背後,似乎發著微光,手中則握著一根看似普通的樹枝。
樸素的裝扮,以及異常強烈的存在感。
索莫費爾德一眼就認出,那是塔斯隆特的六名監察官之一,被稱為“聖地護衛”的林德·拉斐爾閣下。
她是“森林”的代行者,而且成為代行者的時間遠比索莫費爾德要早,至少在五十年以前,就已經進入聖堂。
然而單看外表的話,林德·拉斐爾與索莫費爾德·雪萊簡直像是同輩人,她身周洋溢的那中充滿生機的感覺,甚至讓她瞧起來比後者還要年輕。
“森林”掌握著“生命”的概念,同樣也掌握著相近的“青春”概念。
雖然代行者們老去的速度都很慢,但“森林”那邊代行者的維持自身狀態的水平,就算放在同行中比,也絕對算得上翹楚。
索莫費爾德有些訝異,他完全沒想到,“聖地護衛”居然會親身降臨至此。
——正常情況下,林德·拉斐爾是不會離開聖堂的,相對於外界的紛擾而言,維護聖地的安寧平靜才是她的職責。
林德·拉斐爾目光毫無波瀾地注視著“約翰·法爾卡索瓦”,披在身後的長發微微飄起,似有無形的力量正在向外散逸。
她釋放了卡牌[生命之錨]。
——[生命之錨]是用來對真實的生命進行判定的卡牌,能直接看穿敵人的虛幻偽裝。
林德·拉斐爾的瞳孔本來隻是普通的藍色,此刻卻仿佛有森林一樣濃鬱的翠綠在流動。
在觸及林德目光的那一刻,“約翰·法爾卡索瓦”的身影直接如鏡麵般碎裂——他本人並不在此,方才與索莫費爾德對峙的,僅僅是一段宛如真人的影像而已。
影像可以產生“鏡”的回響,越是難以辨認,就會具有越強大的力量。
“……哢嚓。”
在房間中心的“約翰·法爾卡索瓦”消失後,其他人眼中的影像也隨之消失,短短一個照麵間,令在場所有突破界限級彆的卡牌師束手無策的敵人,就被“聖地守衛”輕鬆解決。
就算考慮到“森林”的力量對“鏡”存在克製作用,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實力。
林德輕輕舉起樹枝,一股帶著陽光、芳草、鮮花以及露水氣息的和風憑空而生,吹散了房屋內的血腥氣息,令人感到一陣溫暖安寧,在場的工作人員緩慢地轉動了下眼睛,意識到方才那中脫離控製的狀況已經全部消失。
至於之前那個失去眼珠的年輕人,他空而黑的眼眶竟然也被重新填滿,林德看了他一眼,後者臉上的驚懼情緒慢慢平複下來,眼皮逐漸聳拉,似乎已經困倦到極點,時刻都可能入睡。
這位來自塔斯隆特的“聖堂守衛”閣下伸手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那名年輕人周圍的空氣隨之一陣扭曲,數十隻翅膀帶著燒灼痕跡的飛蛾自半空中跌落。
索莫費爾德自然知道,地上那些並非真實的飛蛾,而是沉重知識的具現化,可以在某些儀式中當做材料使用。
[流動之渠]儀式可以將聆聽者思維中源於知識的瘋狂與混亂導出,而林德·拉斐爾並沒有布置儀式,也沒有使用副本遺物,卻能產生相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