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雲注視著手上的餐盒。
來送飯的人十分眼熟,剛來的時候就曾在餐廳那邊見過,對方帶著裝滿了餐盒的推車,從數量上看,應該是按照遠近距離分彆送的餐。
白色海魚餐廳的機器是舊型號,使用過當的話,就隻能送去維修,在此期間,必須由人工來承擔送餐的工作。
所以這名工作人員出現在此,是正常的情況。
宋逐雲微微閉上眼睛,用力按了按太陽穴。
長期的學習給理智帶來了負擔,在卡牌道路上走得越遠,就越容易招惹上飛蛾的嗡鳴。
作為一個精神狀況亞健康的人,環境的改變讓她最近稍微變得有些警惕起來。
*
早晨五點半。
直到淩晨才睡的宋逐雲一大早就爬起來,充分展示了根源力量獲取者在作息規律上的不走尋常路,然後到餐廳那買了份豆漿跟肉餡餅,迅速解決,接著登上飛行列車,前往亨利·夏普所在的“紅木酒吧”。
這個地方被稱為落葉區,飛行列車無法直達,下車後還要走上挺長的一段路。
宋逐雲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哪怕與白色海魚所在的區域相比,這塊地方都顯得異常蕭條,邊上基本看不見什麼行人,周圍的商店也都一副已然倒閉或者瀕臨倒閉的冷清模樣。
她現在越來越理解,那位學生寧願花費代價麻煩陌生人幫忙,也不好請熟人過來看看的理由。
空曠的街道上,散落著幾張宣傳紙,被風一吹,擦著地麵飄了一段,然後又被卡住,讓環境顯得有些淩亂。
宋逐雲掃了一眼,她離那些宣傳紙並不近,但身為一個“鏡”領域親和性極高的人,哪怕距離再加上一倍,也能清楚看見上麵的內容。
大部分都是門店招租,而且租金都頗為低廉。
就在此時,宋逐雲忽然頓住了腳步,同時身體往後輕微地仰了一下。
黑影一閃而過,一塊碎磚幾乎是擦著她麵頰飛了過去。
——在這個年代,居然能在城市中遭遇如此複古的襲擊,也是一件頗為令宋逐雲驚訝的事。
傑奎琳對落葉區危險性的描述沒錯,這裡其實有人居住,隻是居民不那麼友好。
碎磚落地的瞬間,邊上的巷子裡,衝出了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注意到宋逐雲避開了偷襲,卻沒有放棄自己劫道的打算,而是抄著一塊磚頭,繼續凶狠地朝她砸了過來。
對方的決定也不算太離譜,從外形上看,宋逐雲確實沒太大的危險性。
她年紀很輕,連成年日都還沒到,身上還帶著一種因長期學習而產生的文雅氣質,方才的躲避又沒有太大的動作幅度,要是觀察得不夠仔細,那比起“宋逐雲是靠出色的預判進行閃避”,更可能認為自己沒有砸準。
看著對方離自己已經不遠,宋逐雲稍稍側身,同時伸手去拿對方的關節。
——A類卡牌大學,對學生的體育素養一向有極高的要求,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叢林越野岩壁攀爬以及自由搏擊。
“哧溜……”
宋逐雲的手指拿準了位置,卻沒能拿住,那名年輕人的身體滑溜如魚,扭了兩下就從她手下順利脫身。
一個儀式名從她腦海中劃過——[油膏附體]。
這個儀式很適合跑路時用,具體效果是使目標人物身上變得滑膩,腳步也變得滑膩,用遊戲術語描述,就是加近戰閃避跟行動速度,雖然也存在摔跤的副作用,但可以通過對身軀的調整來規避,流程非常簡單。
在意識到對方的情況後,宋逐雲及時改變動作,改拿為揮,一拳從斜後方打歪了對方的側臉,同時抬腿重重踹在年輕人的腿窩處,使得他的膝蓋與路麵來了一個聲音清脆的親密接觸,最後則具現化出一隻火銃,抵住這位年輕人的後腦勺。
火銃來自於[基礎射擊],雖然在出現形式上不太科學,但看起來終歸是比弓箭正常一些。
科茲莫·尤爾感到異常懊悔,僅僅一個照麵的功夫,他就被人打倒在地,膝蓋處的疼痛使得他無法迅速溜走,而抵住自己頭顱的槍口,又昭示著麵前的年輕女性至少是一位lv.1級彆的卡牌師。
早知如此,他肯定不會輕易動手。
科茲莫舉起雙手,高聲叫道:“我投降!我這就投降!”
過了大約半分鐘左右,宋逐雲才稍稍移開槍口,敲了下對方的衣服,科茲莫苦著臉,交出了放在藏在衣服裡的儀式承載物。
一玻璃瓶的血肉漿液,以及“塗抹有血漿肉糜的劍鞘”跟“塗抹有血漿肉糜的劍刃”,這是一個簡單的儀式,其中作為素材的血肉必須取自同一個活人身上,然後分彆抹在劍鞘與劍刃上,利用冬聖者的儀式來建立兩者間的關聯,然後將劍鞘與劍刃分開放置,其中鞘作為容納利刃之物,可以吸收一定的“刃”屬性的傷害,這些積攢的傷害在完成一次“歸鞘”後,將會轉移到塗抹了血肉的劍刃上。
步驟簡單,攻防一體,副作用也很輕微,除了會造成使用者身上傷口愈合速度變慢之外,不會產生任何負麵作用。
科茲莫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麵對強者順從到近乎謙卑的地步,麵對宋逐雲讓他交出儀式承載物的要求,表現得配合且毫無怨言,並在對方的指示下,往亨利·夏普的住所前進。
宋逐雲聽這個本地混混說,那些宣傳單上印著的招租信息相當於魚餌,用來引誘那些新抵達塔斯隆特,希望節約開支的外鄉人。
當然如果這些人本身擁有過硬的實力,宣傳單上的信息就會變成真的。
落葉區的人其實並不少,之所以看起來有些荒蕪,是因為現在是白天,而本地人多在夜間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