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來到這裡的蘭格雷也隱約察覺到了點什麼,看向宋逐雲的目光中,警惕與戒備的情緒慢慢變少,替代出現的是恍然與驚訝。
——所以他之前有一點推論是正確的,當時通過[予易之手]隨機聯係上的確實是相當不得了的存在。
索爾茲笑眯眯地盤膝坐了下來,他所在之處,堅硬的石頭變得軟如棉墊,碎石們自動拱起,形成靠背,讓這位銀發少年可以像是在自家沙發上一樣自在。
宋逐雲想,這樣的素質,確實也挺有神明的風範的了。
索爾茲:“雖然以前也曾見過麵,但那個時候,我其實並未認出你原來是‘鏡’。”
聽了他的話,蘭格雷的目中又出現了一絲困惑,如果讓宋逐雲解讀的話,可以翻譯為“你還說你不是‘無貌旅行家’”。
宋逐雲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說起來比較複雜。”
蘭格雷遲疑片刻,道:“你繼承了‘無貌’的力量?”
宋逐雲笑了否認:“不,嚴格來說,是他繼承了我的力量。”
蘭格雷思考了一會,才緩緩開口:“所以你是……‘樹種’?”
宋逐雲看著對方——能知道樹種,顯然不會是普通的存在,再加上他能呼喚冬聖者前來,所以說……
索爾茲大笑,他從地上站起,然後以手按胸,以冬星的禮節向在場之人致意,笑眯眯道:“在人類社會中,某些存在以特定的身份互相結識時,需要有人進行引薦,既然如此,就讓我來替各位介紹一下。”看向薩羅揚,“這位是新生的‘刃’閣下。”
他又看向宋逐雲:“而這一位,則是年長又年幼的‘鏡’閣下。”
接著,索爾茲又走到蘭格雷麵前,笑著宣布道:“最後,我們所熟悉的蘭格雷·紐伯恩先生,他的真實身份,是已死之神與新生之人,矗立與北部,正在隕落中的‘衡量天秤’。
*
這個時代存在著三位賢者,四棵根源之樹,五個擁有樹種的存在。
那五個存在裡,有四位目前都在迷失之地的石室內。
宋逐雲等人沉默地互相看著彼此,一時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姿勢來跟對方溝通。
不過整體來說,氛圍還相對友善,畢竟大家就算往日不太熟悉,以後也得作為同事相處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還不一定能有休假。
最後還是宋逐雲先開口:“原來隕落的神明可以重生為人?”
她問的顯然是蘭格雷,但回答的卻是索爾茲:“其實這一點,現在還不太能確定。”
這個銀發少年稍稍收斂了一下麵上的笑容,變得正經了一些:“本來這件事隻有我,女士還有沉默記錄官本人知曉,但今天又遇上了二位閣下……”
聽到這裡,宋逐雲已經猜到,“沉默記錄官”就是“衡量天秤”尚未成神時的稱呼,就像“綠之女士”之於“森林意誌”,“冬聖者”之於“血肉之瓶”。
索爾茲沒有直接往下說,而是先看了蘭格雷一眼,後者的神情並沒有太多變化,就像那是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對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隻是知道,卻根本沒有記憶。”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索爾茲笑著說,“畢竟凡人的軀體,隻是一件最普通的容器,完全承載不了神明的靈魂,如果不是你已經從創造界墜落,我根本無法將你塞進這具血肉之軀裡頭。”
銀發的少年看向宋逐雲:“你能與‘刃’結伴同行,自然已經知曉自己是女士的後裔,那麼就應該了解過,該如何依靠儀式來成神。”
宋逐雲隱約把握到了一些關鍵點,卻又不能確定。
其實在今日之前,她對蘭格雷的真實身份,就是有點猜測的。
儀式舉行者本身可以視作儀式的一部分,這也是為何“無貌旅行家”舉行“生命”領域儀式時難以成功的原因,宋逐雲在通過[予易之手]聯係上薩羅揚的那一天,先聯係上的就是蘭格雷。
宋逐雲當時刻意模糊了符紋中的聯絡對象,所以[予易之手]進行匹配的時候,有一定概率匹配到本質與她相近的存在。
如果蘭格雷真的是“衡量天秤”的新號的話,那也難怪能跟她聯絡上。
*
陰暗的深層次空間中,總算燃起了燈光。
其實在這裡點火的話,光芒會增幅幽影怪物的力量,但假若在有一位現世的神明,一位暫時卸任的神明,兩位未來的神明在場的情況下,四人還能被小怪反殺,那宋逐雲隻能認為塔斯隆特聖堂那群叛逆者們“戳神子幾刀把綠之女士喚醒”的思路,才是解決現世問題的最優答案。
索爾茲釋放了[異體同軀],所有靠近此地的幽影怪物都會成為他軀體的一部分,反過來攻擊原先的同類,剩下的人也就在小怪的內訌中,獲得了一個不被打擾的交流空間。
根據索爾茲,也就是冬聖者所言,“衡量天秤”跟綠之女士一樣,都是守序的存在,同樣認為對卡牌師來說,“生命”是最不能失去的概念。
通常來說,神明在解決問題的時候,不會隻有一個方案,當年綠之女士出現問題之後,除了把冬聖者拉過來學術討論之外,也跟沉默記錄官溝通過。
沉默記錄官是掌控了“交換”,“衡量”概念的神,就像“鏡”,能複製出“扭曲之影”與“不扭曲之影”,祂也能做到“等價交換”跟“不等價交換”。
換而言之,就是“衡量天秤”其實也有著“掠奪”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