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冬之宮的代行者們覺得,自家頂頭上司一定很喜歡那位南部的根源之樹,具體表現為有事沒事就會往那邊跑幾趟,以前他們還覺得冬聖者說不定是受到了相關人員的召喚,才時不時擱下手上的工作,去彆的地方轉轉,現在覺得,這位中部賢者就是自己想出去溜達。
……畢竟南部的根源之樹還未蘇醒,缺乏召喚的主觀能動性。
不過冬聖者雖然在外麵的時間變長了,但對自家很多問題的關注也更多了。
身為一顆抵達了根源的樹種,冬聖者本來對人類的事情不太感興趣,近來卻改變了原先的態度。
祂開始關心自家代行者機構的運行流程,人性的濃鬱程度也有所提升。
“血女”美洛蒂·基斯,“詠死牧師”布拉德·奧尼爾等人還沒來得及感到驚訝,就依靠對神明的理解,迅速領會到了對方行為的真實目的。
冬聖者自然還是那個對人類缺乏興趣的神明,但在“鏡”陷入沉睡的情況下,祂當然會選擇主動向鏡宮提供幫助,之所以不待在中部,肯定是為了過去幫著南部那些代行者們維持秩序。
在這一刻,極冬之宮的代行者們驀然有種“神大不中留”的複雜情緒。
而且冬聖者不止是現世的容器總往南部跑,也花費精力製造了可以在創造界中行動的軀殼,長久地紮根在了鏡之樹身側。
“血女”美洛蒂·基斯等人有些好奇,忍不住詢問了冬聖者都做了些什麼,在知曉對方天天給“森羅萬象”念什麼東西後,誠懇建議上司可以進行一些調整,不要總是給對方讀工作報告,否則等那位南部賢者醒來,估計立馬就得跟極冬之宮這邊battle一場。
冬聖者:“其實倒也不是我的個人偏好。”
“……”
另一位代行者“詠死牧師”布拉德·奧尼爾實事求是道:“這個,其實還挺像您的個人偏好的。”
——他是外觀如同白色骨架的半神,通常依靠骨骼震動來發聲,說話的響聲聽上去略有些怪異。
“血女”點頭,附議同伴的觀點——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確實都是冬聖者會做的事情。
冬聖者笑:“我去聖堂的時候,跟那邊的大祭司聊了幾句,對方列舉了不少推薦書目。”看向“詠死牧師”,詢問,“你有什麼更合適的想法麼?”
布拉德·奧尼爾聽見上司的話後,默默摘掉了自己的下巴骨。
——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冬聖者覺得麵前的下屬已經將內心的想法忠實地展示了出來。
“血女”美洛蒂·基斯道:“拉斐爾閣下當時一定很遺憾沒能多留‘森羅萬象’閣下讀幾年書。”
冬聖者點頭:“而且除了工作報告之外,拉斐爾還選了《高階儀式學題庫》……”
等頂頭上司將聖堂大祭司選的書本通通羅列出來之後,極冬之宮的半神們齊齊陷入了沉默,並在心中給那位新晉的“鏡”之神明點蠟——據說聖堂那邊某些代行者會在塔斯隆特大學裡兼職教授,果然很具有教書育人的風範。
“畫家”阿爾維斯·索倫先幫著同事把下巴裝了回去,然後建議道:“既然您如此關心‘森羅萬象’閣下,或許可以挑選一些具有文藝氣息的書籍過去誦讀。”
冬聖者深以為然,然後挑了一本《樂理入門》帶上。
阿爾維斯知道自己平日對領導關心不夠,但:“您樂理才學到入門?!”
——他的外號是“畫家”,但音樂方麵的造詣也不差,早知上司的樂理隻有入門的水準的話,哪怕加班也得幫對方補一補。
“……”
冬聖者沒說話,雖然麵上的笑容與往日相比沒有絲毫變化,但在熟悉的人眼裡,卻分明透著些欲言又止的沉默。
阿爾維斯跟冬聖者對視片刻,終於領悟了領導的言下之意。
憑著冬聖者完全不關心人類想法的性格,就算真的僅僅將樂理學到入門的水準,也不會在麵對下屬詢問的時候選擇沉默,祂之所以欲言又止,多半是因為那位才學到入門級彆的人,其實是沉睡的南部賢者。
“血女”美洛蒂·基斯安慰:“塔斯隆特是一座藝術風格濃鬱的城市,‘森羅萬象’閣下是綠之女士的血裔,一定也很有藝術方麵的潛力。”
冬聖者似乎笑了下,隨口道:“並非如此,老師本人並不擅長藝術——單從這一點看,‘鏡’倒不愧是老師的血裔。”
“……!!!”
回憶了下那位最初的根源之樹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安全起見,極冬之宮的代行者們決定把這條秘辛給爛死在肚子裡。
“畫家”阿爾維斯經常離開自己被冰雪覆蓋的工作地點,去其他星球上采集繪畫靈感,也跟許多藝術領域的大師保持著聯係,他收到消息,說永春之都那邊有詩人寫下了跟神明相關的新故事。
“……銀發的賢者在樹下等待,為沉睡的神祇誦讀愛與美的篇章……”
等這首詩傳到中部的時候,美洛蒂等人讀著已經偏離真實情況不知道多遠的詩句,更加深刻地領悟到了,什麼叫做傳言不可儘信。
*
北地,天秤星。
隨著實力的提升,蘭格雷腦海中有關前世的記憶越來越多,他本來隻讓人覺得安靜平和,如今則散發著一種靜默的威嚴感。
已經長高了不少的年輕人坐在審判庭內,看著對麵的老友。
蘭格雷忽然開口,若有所思道:“你的人性變得更濃鬱了。”
他擁有[]的能力,即使麵對一位現世的神明,也能做出足夠準確的判斷。
冬聖者聞言,微微笑了一笑,並沒有給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