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吃了早飯後, 一群人終於集合到了一起, 慢悠悠的往山上走。雖說下了雪,但這山路上的台階卻都被打掃出來了,走在上麵並不覺得腳滑, 韓瑤和秋陽都是女孩子,身邊跟著兩三個丫鬟攙扶,謝元嘉卻不好意思讓人攙著, 固執的也要像傅景鴻和向初一樣自己走,傅景鴻拗不過他, 隻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仔細著他的腳下。
這山也並不很高, 一行人差不多中午的時候終於到了半山腰,這會兒正好太陽也出來了,陽光撒在雪堆上, 晶亮的透著光澤。
“皇上,前頭再走一會兒就是梅園,那裡頭有個小木屋,咱們可以在那歇息。”向初指著前方, 對謝元嘉說道, “皇上以為如何?”
謝元嘉爬了一個多時辰的山已經累得不得了,聽說前頭就到了, 還能有休息的地方, 忙不迭的點頭:“那自然好!”
待到整個人終於坐在木屋的椅子上, 謝元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身上出了一些汗,傅景鴻卻不許他脫掉外袍,說是怕他被冷風吹得再次風寒,謝元嘉隻能稍微的鬆了鬆衣帶,抱著杯溫茶喝。
“皇兄看,外頭的這些梅花真好看。”秋陽坐在謝元嘉不遠處,看著窗外的梅林小聲驚呼,“和咱們宮裡的真的不一樣!”
謝元嘉轉頭看去,一眼就愣住了。
窗外漫山遍野的全是梅花,紅的白的黃的都有,交錯掩映爭奇鬥豔,因平時沒有人打理修剪,完全就是自由生長的狀態,枝丫繁複遍樹開花,和皇宮裡被修剪的格外齊整的模樣確實大相徑庭,彆有一番生機勃勃的野性之美。
謝元嘉也不怎麼覺得累了,他現有種想拿出畫筆的衝動,把這些美好的畫麵都給畫下來,待到日後作紀念。
韓瑤拉著秋陽先一步出去賞梅,她們都是女孩子,不喜歡跟男人們待在一起,帶著一群宮女們出去賞花,少不得要說些悄悄話。謝元嘉叮囑了兩句,讓幾個侍衛遠遠地跟著,休息了一會兒後也除了屋子。
“朕想在這兒畫畫,皇叔。”謝元嘉指了一處空地說道,“這兒的景致最好。”
傅景鴻看了看天氣,陰雲已經退去,正晌午的溫度也還算暖和,便允許了他的請求,讓淩霜去安排布置一下。
“早聞皇上的筆墨不同凡響,沒想到臣今日竟能有如此眼福。”向初一臉的期待,像個迷弟一樣給謝元嘉跑前跑後的端板凳取畫筆,忙的不得了。
謝元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向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臣和丞相大人也有些交情,聽他提過。”向初解釋道,“丞相大人對皇上的畫兒推崇備至,臣聽聞後也很想見識一下。”
謝元嘉被誇得不好意思,低頭鋪開畫紙,拿著筆就開始作畫。
傅景鴻自己也端了把椅子在謝元嘉的桌邊坐好,向初不敢像傅景鴻那麼狂野,隻能站著在一邊看,十足的小迷弟模樣。
謝元嘉畫畫的時候很認真,幾乎察覺不到外界的信息,傅景鴻單手撐著下巴仔細看他,看他圓鼓鼓的腮幫子還透著些少年的輪廓,但是再過個三兩年,這個少年感就會慢慢地褪去,到那時,他就是個真正的大人了。
傅景鴻心頭忽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滿足感,這個孩子成長蛻變最重要的幾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他親眼見證了他從卑微怯懦到如今的溫雅從容,這是一個很神奇的過程。
或許,淳於雅說得對,沒有人比元嘉更適合這個龍椅。
他也不能。
謝元嘉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原本空白的畫紙上已經躍然而出一叢梅花,他把畫筆放下,左看右看覺得滿意了才道:“皇叔你看,怎麼樣?”
傅景鴻從自己的沉思中收回,低頭看了看謝元嘉的畫,又看了看他一臉等待表揚的神情,終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皇上的畫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謝元嘉很滿足。
向初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道:“皇上,您能將這幅畫賞賜給臣嗎?”
“嗯?”謝元嘉轉頭看他。
向初也覺得自己膽子挺肥,敢向皇上要東西,但他真的喜歡這幅畫,索性也就厚顏無恥的索要了。
謝元嘉畫的畫基本都是被拿去送人,向初開口他自然願意給,傅景鴻雖不高興,但吃人嘴短,他也不好說什麼,假裝沒看見,由著謝元嘉自己處理。
向初得了皇上的墨寶,高高興興的小心收好,“臣一定妥善保管!”
在古代,能得到皇上親筆賞賜,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天大的榮耀,非常值得掛在家中世世代代傳下去,光耀門楣。
“皇上,可要傳膳?”藍蔻從後方走過來,低聲詢問道。
謝元嘉看了看天色,點頭道:“也好,那就擺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