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細節,確實是許意的失誤,不過也不能因為她一個稱呼就判斷他們是否鬨矛盾吧,她對著手機那端扯了五分鐘的謊,最終自認為瞞天過海地瞞過去了。
她認真的撒謊,無非是不想耽擱顧家和許家的合作。
“許家的路你找到吧?”撇開手機,許意溫聲問,“找不到的話,我幫你開導航?”
“不是要繼續表麵夫妻嗎。”顧深遠目光直視前方的柏油馬路,“民政局還沒去就想分居,你生怕彆人看不出來我們離婚了嗎。”
“離婚後我會以學習為借口暫時搬出沁園,然後去國外修學,這樣我們既不被互相影響,彆人也不會懷疑。”
離了婚,相當於卸下一身的包袱,做什麼事情都自由自在。
她確實自由了,不過對於顧深遠來說,習慣家裡有個女人等著他,伺候他,永遠的乖巧順從,一旦這種習慣突然抽離的話,生活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車開出二裡路,顧深遠開口:“你確定離婚嗎。”
“對,剛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誰也彆反悔。”
“誰和你說好了?”
“……”
許意難免覺得好笑,“就算離婚,你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你還想怎樣?”
車廂氣氛愈漸煩悶起來。
許意沒控製大腦,任其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把話說到這份上,他應該會選擇離婚的,然而他卻還和之前一樣拒絕,難道說,他並不是為了水禾廣場嗎。
心底多多少少又犯-賤地燃起一絲渺茫的希望,許意最終忍不住地放低聲音問:“彆告訴我,你發現你有點舍不得我了。”
音小如蚊,她自己都聽不清晰,耳邊有窗外的晚風透進來,吹得耳邊嘩嘩作響。
他沒回答,可能沒聽見。
許意問完後多少有點後悔,慶幸自己剛才的聲音可能被風覆蓋之後,身側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沒有。”
他嗓音比她還低,沒刻意壓低,隻是輕飄飄地回答。
許意雙手無處安放地攥著安全帶,眼神飄忽到右側的風景線,車速不快,她的眼簾中,一顆又一棵綠化樹飄過。
與其說尷尬,倒不如說是失望。
兩年夫妻,數個日夜的恩愛,哪怕沒有驚天動地的感情,也不該如此絕情。
“如果非要離的話,今晚你跟我回家。”顧深遠像是在陳述命令一樣,“明天一起去民政局辦手續。”
“我要回自己的家。”
“一個晚上都不願意和我待?”
“怎麼,你還想打個分手炮?”
“不行麼。”
“我拒絕。”
顧深遠輕笑。
似乎在嘲弄她。
之前在他身下浪得可以,現在婚還沒離倒是裝起貞潔烈女了。
聽見男人的輕笑,許意小臉煞白,兩頰浮現起被羞辱的紅,剛才隻是身體不適,現在她哪哪都不適,和他多待一秒都是在受煎熬。
意識到車子的方向是駛往沁園的,許意不由得質問:“你送我去哪?”
“回家。”
“我不回沁園。”
“許意,我們還沒離婚。”
“那我也不回。”
車子的軌跡並沒有因為她的質問而改變,顧深遠反而加快車速。
看著越來越熟悉的路道,許意的情緒很難控製得住,兩年積壓的不滿此時泄洪似的宣發出來,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咬牙切齒地道:“你放我下車!我不和你回家!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聽見解安全帶的聲音後,顧深遠逐漸降低車速,最終,車子停靠在路邊。
身邊的女人好像發了瘋似的,哪有往常的賢淑模樣。
車剛停下,副駕駛的車門就被擰開,二話不說,許意直接下車了。
這裡是高架橋,車輛稀少,這麼晚了,更不容易打到車。
可她像是毫無顧慮的樣子,並沒有因此而回頭。
她在往回走。
後麵,是娘家的方向。
儘管父親去世,生母不見人影,許映畫也是個在外通宵的夜貓子,可隻要回到那個家,嗅到窗外薔薇花的氣息,就讓人格外安心。
黑色路虎慢慢地往後退,副駕駛車窗搖下,所傳來的男聲低沉而清晰:“確定不上車?”
許意反而加快腳步。
身上隻有一件不厚的薄披肩,腳上踩著不合時宜的高跟鞋,她的每一步走得頗為艱難。
顧深遠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要是放平時,換做公司的員工,不知道被他不帶臟字地罵離職多少回了。
“這附近不會有出租車的。”車窗合上之前,顧深遠淡淡丟下一句話,“我等你打電話求我回來接你。”
三十秒後,黑色路虎離開了。
路燈一盞又一盞,許意把它們的光踩在腳底下,不用抬頭看,就知道周圍確實沒車。
這麼晚了,連非機動車道都沒人路過。
衣服很薄,冷得她抱著肩膀,瑟瑟發抖地冷。
許意想摸出手機求助,卻突然發現,她的手機在包裡,而包包,在顧深遠的車裡。
沒關係,就算她走到天亮,也不會求他的。
許意脫掉高跟鞋,卷起禮服的裙擺,試著跑起來,然而身體累得很,跑了不到二十米便作罷,逆著月光,她把求助的目光投落到馬路上,看看有沒有從宴會離開的賓客能搭她一程。
等得快要望眼欲穿。
終於等來一輛車。
車型看著頗為熟悉。
不等許意去敲車門,開車的男人下車的同時,身上外套隨之脫落,他大步跨來,將工整的西裝披在她的身上,沉聲出口:“小意?”
感官的溫熱,讓許意稍稍安心,抬頭看見許彥之的麵容後,徹底放心,大腦控製不住的一陣暈眩後,她暈倒在他懷裡。
馬路的前方,是一輛開得很慢的路虎。
過去十來分鐘了,顧深遠才等到震動的手機鈴聲。
連接車上設備後,他沒看號碼,直接嘲弄出聲:“現在才想起來求我接你嗎?”
“是我。”許彥之不鹹不淡開口,“小意的手機是不是在你那裡?”
聽到那頭許家小叔的嗓音,顧深遠不由得擰眉,掃了眼號碼,語氣放沉一個度:“許意人呢?”
“她在我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