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得發困時,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
不止許映畫,就連其他人,看到門口突然到來的顧深遠時,不由得一怔。
男人一身襯身材的黑西裝,氣質沉穩,五官棱角分明,看會議室其他人時視線隨意粗略,掃描到許意之後,微做停留。
“稀客啊。”主位上的許彥之淡淡出聲。
雖然遠森在念藝有投資但顧深遠這樣連聲招呼都不打地過來,倒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了,因此他沒有讓位的意思。
顧總來這裡確實沒拘束,但也沒架子,理理衣服,徑直走過去,在許意對麵的空位理所當然地坐下,麵對大家疑惑的目光,他也簡單提一句:“大家隨意,我隻是順便路過。”
大老板順便路過這裡,督導各個設計師的理念和創意,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許彥之,沒人敢提出異議,畢竟是合作公司老總。
對於這種厚臉皮的人,許彥之也沒說太多,揮了揮手,讓剛才談話的設計師繼續。
“……儘管現代廣場風格趨於年輕化,但歸根究底是以消費者為主體,利益至上,與其在藝術和設計上討好年輕體,倒不如打造俘獲上流人群審美的建築。”
他們在那裡談著,許意這邊,渾身不自在。
顧深遠坐在她對麵,自從進來之後,他視線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搞得她懷疑自己今天的眼線是不是畫歪了。
其他設計師發完言後,許意作為唯一走後門的新人,得體又低調地發表自己不同的意見。
“我認為利益至上不僅僅在於短期收益,也看後期的投資回報,雲城最高的建築是遠森大廈,但和其他城市大廈無太大差彆,因循守舊的後果便是無法給人留下太大印象,如果我們能像國內望京SOHO和沐梵世酒店,打破中規中矩,日後不難成為取代遠森大廈的標誌建築。”
她講話的時候,坐在對麵的顧深遠仍然目不轉睛看著她,像個認真聽講的學生,偏偏眼神輕佻。
“這位先生。”許意將他單拎出來,語氣冷漠,“你一直看著我,是有話要說嗎?”
對麵的顧深遠坐在辦公椅上,微微後仰,儘管在彆人公司底下,大老板氣派依然沒有退減,他不失認真回答:“沒有。”
“雖然你是遠森老板,但我還是想說,麻煩你開會時彆看我。”
“不麻煩。”
“……”
他厚顏無恥的程度,遠超她想象。
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他之前說的話。
她不覺得能做到遠森集團總裁位置的男人有精神病,更不會對一個陌生的她說那樣的話。
難道他們以前真的認識嗎。
許意恍惚失神的時間裡,會議不知不覺結束了,按照情況來看,遠森必然會參與這個項目,而許彥之,沒表明是否介意的態度,隻是用略顯嘲諷的眼神看著顧深遠。
有一種,彆人把他不要的玩具撿起來後他又突然說自己想玩。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在躁動。
會議室隻剩五個人。
許映畫一邊玩手機一邊拿眼神偷瞄姐姐和前姐夫的狀態。
兩人風平浪靜得,讓許映畫覺著無聊。
“姐。”許映畫捅了捅許意的胳膊,有意無意地提道,“你什麼時候和你男朋友舉辦婚禮?”
“應該快了。”許意答,“他本來打算昨晚去酒店向我求婚來著,因為一些事,耽擱了。”
她說的平靜,坐在對麵的顧深遠再也坐不住了。
很好,這個女人拋夫棄子就算了,都快和新歡結婚了。
談到陳庭川沒多久,許意便接到他的電話。
因為這裡有人,不方便接聽,她站起來,路過許彥之那裡時,朝他點了點頭後便出去接甜蜜電話了。
會議室裡的幾人,都沒有表麵上的寧靜。
許映畫和顧深遠一樣,都以為許意沒了,實際上他們兩個都被騙了。
騙他們的,無非就是自始至終掌控全局又好像沒什麼存在感的許彥之。
麵對那二人目光,許彥之淡定如斯,“怎麼了?”
許映畫搶先提問:“到底什麼情況,我姐她……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
“陳醫生說她人格分裂。”許彥之擰眉,“因為受到刺激所以潛意識裡摒棄記憶,不過原先的人格並沒有消失,誰都吃不準什麼時候複原。”
顧深遠問:“如何複原?”
“刺激大腦是不保守的治療方案。”微頓,許彥之又道,“不過最好彆這樣,兩重記憶的人,思維容易混亂。”
“不用刺激。”顧深遠輕描淡寫,對自己頗為自信,“我開導她就行了。”
“就你?”
“怎麼說我和她做過兩年夫妻還生過孩子,她不可能忘記我。”
許彥之樂了,“我等顧總好消息。”-
走廊靠窗的地方,微風徐徐,許意半倚著窗台,曬著東南方的太陽,興致勃勃地煲電話粥。
陳庭川問:“忙完了嗎?”
“會開完了,還有點資料要整理。”
“彆太累。”
“累不到的,我又不是主力。”
儘管頂著海龜的頭銜,但許意實踐不足,以她的咖位算不上主力,水禾廣場最終方案取決於遠森,畢竟人家國際知名總設計師,許意就想忙也忙不到。
“中午我訂了家餐廳。”陳庭川那端帶笑,“我想在餐廳裡向你求婚,可以嗎。”
在A國,餐廳求婚是件常見且不怎麼失誤的方法。
昨晚本來定在酒店求婚,但因為意外被耽擱了。
陳庭川提前和她說聲,無非想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許意爽快答應:“好啊,你把地址發給我。”
“我去接你吧。”
“也行。”許意點頭,“我今天沒開車,你要是不來的話,估計又有煩人的老家夥來煩我了。”
“煩人的老家夥?”
“是啊,沒想到國內的男人這麼開放,第一次見麵就跟條哈巴狗似的熱情。”
與此同時。
不遠處,依著牆壁的哈巴·顧深遠·狗掀起眼皮,朝窗口的方向看了眼,唇間揚起輕笑。
她對其他男人,還真的是溫柔啊。
在他這裡,她直接罵傻逼,在男朋友麵前,就溫柔地形容他是條哈巴狗。
狗,總比傻逼好聽點。
又冷又辣的小女人,他還真的頭一次見識到厲害。
等許意放下手機,顧深遠懶散地問一句:“講完了嗎?”
許意回過頭:“你怎麼又在這裡?”
從他進會議室那刻起,許意一直沒什麼好臉色。
倘若顧深遠紳士地和她慢慢來的話,她態度可能好點,哪有一開始把人堵牆角罵她拋夫棄子。
顧深遠似乎並未意識到哄女人的精髓,秉著嚴肅的開導態度,語氣凝重,“我想和你談談你現在的情況。”
許意懶得理他,直接往前走。
走廊道不寬,顧深遠沒費什麼力,把她攔住,語氣無奈又透著難以察覺的奢求,“你停下來,聽我慢慢說。”
“我不認識你,不想認識你,我是正常人,我沒失憶。”
“……”
行吧,她已經把他準備問的都回答一遍。
顧深遠依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雖然沒有困住她,但擋住前麵的路,也讓許意寸步難行。
雙方僵持著。
仿佛他一旦鬆開,許意就永遠離開的感覺。
就像夢裡夢到他如果不握著她的手就永遠天隔一方那樣,讓人絕望。
他不能任由她這樣下去,如果沒有合理的事件刺激到她的話,他應該帶她尋找以前生活的感覺。
可此時的許意,不僅把他當成陌生人,警惕性十足,冷漠道:“我男朋友在餐廳等我過去準備求婚儀式,我沒時間和你廢話。”
“求婚?”
她沒理他。
“求婚不應該是驚喜嗎,為什麼提前告訴你?”
“和你無關。”許意一字一頓,“你現在最好放我走,然後離我遠點。”
“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再不滾,我會直接報警,告你性騷-擾。”
“是麼,我不信。”
“我沒開玩笑。”
“意意。”顧深遠輕笑,“你確定,你舍得讓我進局子?”
…………
半個小時後。
遵紀守法三十年的良好公民顧深遠,人生第一次因為性騷-擾,被叫到警察局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