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裡的客流量多, 人來人往,稍微一個不小心,眨眼的功夫,陳庭川身邊的女人突然沒了。
女人身影從眼前消失後,許意並沒有急著過去,人群多, 她第一要務是看好孩子。
“那個女的是誰啊?”許映畫難掩蠢蠢欲動的八卦興致, 踮起腳尖看不著, 直接撥開人群衝過去了。
可惜她去得太遲, 陳庭川身邊的女人早已溜得不見蹤影。
隻有附近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證明剛才確實有女人來過。
許意身為當事人,卻像一個吃瓜群眾, 不急不慌帶著孩子走過去。
陳庭川最先慌張出聲:“小意。”
許意眼神裡沒有太多的追責和失望:“你怎麼在這裡?”
“我……”
“這就是你說的醫院嗎?”
陳庭川看了眼許意手邊的小男孩, 一時間無法反駁和辯解, 抬手擦過額頭上的細汗, 用輕鬆的口吻回道, “巧了,我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許意唇角挽起弧度, 笑容意味不明。
“我們是來玩的, 你呢?”許映畫適當地替許意提問, “我剛才明明看到你旁邊有個女的,怎麼過來的功夫人又不見了?”
“是這樣的。”經過十幾秒的時間,陳庭川的大腦已經整理出相關的解釋,“我和小意不是要結婚了嗎, 我想送她一件新婚禮物,所以來這裡逛逛,剛才的女人是商場的店員。”
這個解釋不算合理,但挑不出大毛病。
“哪個店的店員,還穿紅衣服高跟鞋露大長腿?”許映畫不依不饒地抓住細節不放,“我怎麼感覺姐夫你有點緊張。”
陳庭川不是情場高手,也不夠狡猾,那點小心思對付人都不夠用,怎麼可能不緊張。
他要真是個海王的話,就算被抓住,也不至於滿臉慘色,讓自己顯得那麼狼狽。
許意抬手,及時製止妹妹不休止的盤問,“算了。”
兩個字,把陳庭川救出火海之外。
即使他和許意都撒謊,但許意的目的更純粹,僅僅是和孩子在一起,就算在電話裡撒謊,也不能說明什麼。
見許意沒有責怪的意思,陳庭川麵色鬆懈,“我不是故意隱瞞的,隻是製造一個驚喜。”
“我理解。”許意溫婉一笑。
“你理解就好。”陳庭川心情逐漸轉晴,看了眼她手邊的小男孩,“這就是顧傾南小朋友吧,長得真俊。”
說著,便伸出手想要碰碰南寶的臉蛋。
南寶素來乖巧禮貌,對清潔工阿姨和酒店服務生都會脆生生地打招呼,這會兒對陳庭川卻避而遠之,小腦袋彆過去,對他的觸碰很是抗拒。
陳庭川訕訕地收回手,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退縮,語氣略顯討好:“叫聲叔叔,給你買玩具好不好?”
南寶歪著小腦袋,燦若星辰般的大眼瞪圓,似乎在笑,他作為顧家小少爺,怎麼可能缺玩具。
連小孩都對他不屑,陳庭川杵在原地的身形難免顯得僵硬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擱放。
好在許映畫沒想在他身上耗費時間,白他一眼後,拉著許意說要去彆處逛逛,頭也不回帶著人走了。
許意被妹妹拉著往前走,並沒有回頭看陳庭川,好像他隻是個陌生人。
離開陳庭川視野後,許映畫撇嘴問道:“姐,你為什麼輕易放過他?是個明白人都看出來陳庭川在撒謊,他不是在醫院工作,而是陪狐狸精來商場。”
“我知道。”
“那你還……?”
“我要和他吵起來還是喋喋不休地逼問?”許意雲淡風輕地答,“沒必要。”
周圍全是人,她旁邊還有小孩,可不想做一個街頭罵人的潑婦。
唯一讓許意在意的是,剛才一眼帶過的女人,她總覺得熟悉。
許映畫嘀咕:“我真搞不懂姐姐你了,怎麼身邊一個兩個都是渣男,你就不能和你媽媽學學嗎?”
“我媽媽怎麼了?”
“名揚雲城的趙女士誒,誰不知道她三嫁豪門大佬的傳奇?”
“她嫁的男人不渣嗎?”
“當然。”
“不渣的話她為什麼還要離婚?”
“……”
三嫁相當於離過三次婚,如果遇到的是好男人,不可能三嫁。
對於這種邏輯,許映畫發現自己挑不出毛病來。
因為陳庭川,她們下午玩的興致都被打擾得差不多了。
正好這時,許意接到顧深遠的電話。
估摸著他是想讓她把孩子還回去。
顧深遠開門見山道:“現在能帶傾南來醫院嗎?”
“怎麼了。”
“奶奶病危了。”
聽到這一句,許意的心塌了下。
她才恢複沒多久,還沒來得及琢磨老人家的事情,沒想到這就病危了。
顧老太太先前待她不薄,得知這個消息,許意不可能不緊張,但礙於偽裝,隻能強行壓了下去,簡單道一句好便掛了電話-
醫院。
病房裡,圍聚著不少人,除去醫生護士外,還有一些遠方親戚。
老太太人還沒死,甚至還有生存的希望,他們不論大小老少,哭得如同死了親媽一樣。
演技好得連眼睛都紅了,不用任何道具,愣是把一出喪戲表演得惟妙惟肖,有著流量小生歎服,被奧斯卡預定的演技。
他們如此戰戰兢兢地演出悲情大戲,無非是為了錢財,人之常情,醫生護士都不見外了。
立於顧老太太床邊最近的左手邊是顧深遠。
他的周圍除去醫護人員沒有其他人。
誰都沒膽子在顧總麵前賣弄演技,萬一他嫌煩,一個眉頭皺皺讓人滾的話,那麵子和錢都丟了。
他們那幫人,仗著多多少少帶點血緣關係,想從顧家分點羹,甚至私底下都商計好了,哪哪的房是誰家的,哪哪商鋪劃給誰。
就等老太太眼睛一瞪拜拜了。
奈何老人家並沒有如同他們設想的那樣,反而有呼吸有心跳,隻是臉色較差,此時看著坐在右床邊的喬雲莉,歎息道:“我自己倒無所謂,關鍵是擔心小南。”
“他不會有事。”顧深遠插一句。
“你彆說了。”顧老太太長歎,“你明知道我什麼意思。”
老太太嘴上說擔心顧傾南,實際上更擔心自家孫子,這才多少歲,哪能不續弦,難不成顧家的子孫要做一輩子的單身漢嗎。
“奶奶……”喬雲莉輕聲插一句,“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傾南的。”
“你照顧什麼?”顧深遠不客氣地回,“這裡人太多了,多餘的人還是儘早退散吧。”
“多餘的人”說的就是喬雲莉。
被男人毫不客氣地懟過之後,喬雲莉臉色很差。
顧老太太是向著喬家小姐的,當即就惱火起來,“上次雲莉和我說,你自己給孩子隨便找了個媽,是不是真的。”
上次喬雲莉和許意過招一次,因此她留有印象。
不知她怎麼和老太太講的,讓老太太產生一種顧深遠去大街上隨便給兒子找了個媽的錯覺。
“不是。”顧深遠解釋說,“她是傾南親媽。”
“少騙我,除非你把許意帶到我麵前,否則今天不論如何,你得把你的婚事給了結。”
在老人家眼裡,喬雲莉是她這幾年精挑細選的未來孫媳婦,是顧傾南合格的後媽,如果她和顧深遠成了的話,老人家死了也無憾。
如今她放出這話,無非是當著顧家大大小小親戚的麵,給喬雲莉一個交代,讓她吃下一顆定心丸,不意外的話,穩坐未來顧太太的位子。
喬雲莉心底高興,表麵上還要佯裝一下為老人哀哭的神情,裝模作樣抹了把眼淚。
這時,房門開了。
許意牽著南寶的小手,母子兩一大一小,和諧溫馨地走進來,寶寶小臉蛋紅潤歡快,親密地跟著許意,即使進屋子也沒鬆開她的手。
“這是……”
親戚提出質疑,口吻帶有難以置信。
她是原先的顧太太?
又不太像?
顧太太過於低調,她離開後,連照片都不剩幾張,三年時間,很快就被大家遺忘了。
但之前針對過許意的幾個婆娘一眼就認出來了,腦海裡頓時蹦出一個詐屍的想法。
早就聽說醫院陰氣沉沉得讓人心慌,他們剛才就是在等老太太掛,自然心虛得很,看見許意那一刻,真擔心自己的魂魄被帶走。
剛才還有人嗚嗚咽咽的,許意一來,沒人嚎叫了。
病房裡突然的鴉雀無聲,讓老人家抬起頭看了門口一眼,熟悉的麵孔入目後,也跟著一怔:“小意……?”
許意淡笑了下,朝顧深遠看了眼,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回事?”老太太拉過顧深遠的手,“她是許意嗎?”
“是。”顧深遠無法解釋太多。
按理說,許意見到老太太如此,應該會關問。
可現在的許意,根本不認識顧老太太。
“真的是嗎?”顧老太太極不確定。
她要是知道許意還活著的話,怎麼也不可能留喬雲莉在。
此時,許意出現後,她立刻抬起無力的手朝她招去,想讓她過來說說話。
剛才還守在顧老太太身邊有意成為下一任顧家媳婦的喬雲莉,下一秒,就被人徹底忽視,沒了顧老夫人的庇護,她什麼都不是,區區一個在雲城大家排不上號的喬家,不足以讓人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看到怎麼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許意,顧老太太的精神上漲,驚喜意外,一番噓寒問暖。
對老人家,許意態度很好,一口一個奶奶,叫得禮貌恭敬。
見老人家精神好了不少,醫生忙讓護士去準備飯菜,免得待會老人家又無心進食。
“待會還有個小檢查。”顧深遠淡聲陳述,“除了醫生,其他人都走吧。”
這一次,他語氣放重,沒人敢不從。
一幫親戚沒理由再賴在這裡。
老人家好像沒有要死的跡象,他們的遺產飛了。
顧老夫人隻是病危,又不是臨終,那幫人的心思,顧深遠自然清楚,趕走他們後,吩咐病房外麵的保鏢,不相關的人一律不準放過來。
“喬小姐。”顧深遠麵無表情添一句,“你也走吧,以後也不用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