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讓女人和小孩孤苦伶仃地活下去的。
但事情不是絕對的,到底是怎樣的,誰能說得準呢。
“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陳庭川不知道該怎麼講,委婉簡化了本來的意思。
沒把話聽完,許意耐心用儘了,“他現在在機場是嗎?你能不能搞到那邊的消息?”
“我試試吧。”
機場通常會建立在偏僻的地方,人員並不多,想要封鎖消息是一件簡單不費力的事情。
許意被困在這裡,沒機會調查得到,隻能依靠陳庭川,看他能不能摸索出些什麼來。
按照剛才陳庭川所講的,顧深遠的所作所為難免讓人覺著幼稚天真,就算趙絲會用三年前的車禍老套路來害她,誰又能吃得準她不會知道車裡的人並不是許意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有太多的未知數,許意不知道顧深遠為什麼那麼蠢去做出那種決定。
是自我感動還是為了讓她感動。
假如一切真的如同他所料想的那樣進行下去,又能說明什麼,她會被他感動得留下來嗎。
又或者,他受了傷,她心疼了。
怎麼可能。
且不說她本來這重人格忘記他們曾經的所有,就連對自己的親骨肉也沒到百分之百真感情舍身留下的地步,更何況是一個對她來說沒什麼存在感的前夫。
沒多久,許意等到了陳庭川發來的實時消息。
機場那邊發生了車禍。
那場車禍規模宏大,連環追尾不說還自燃,場麵混亂,煙霧繚亂,周圍都被交警封禁了,不讓任何人靠近,因為其他事故車輛也有自燃的風險和可能。
即使不想承認,許意還是從一堆混亂中,看見她還算熟悉的紅色車子。
車子顏色都被燒黑了。
除了圖片信息,陳庭川委婉地告訴她,“現場有不少人受傷,救護車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許意沒出聲去問顧深遠的情況,以為陳庭川會講,但他並沒有。
他不確定。
掛斷電話後,許意的心很平靜,大腦卻無法平靜下來。
“媽媽……”旁邊的南寶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然樂嗬嗬地來找她玩。
她搞不懂顧深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有什麼的話,孩子怎麼辦。
就這樣走了的話,未免太不負責了。
許意試探性地撥打顧深遠的電話。
不意外地,沒人接通。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大腦似乎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她不知道的自己。
五分鐘後,許意出現在門口。
外麵的保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許意叮囑保姆好好照顧寶寶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機場外的道路,彌漫著煙火味。
路兩旁都被封起來了。
許意和救護車同時抵達的,他們忙他們的事情,而她在找人。
顧深遠應該不在這裡……
可她的心跳得好厲害。
自從下車後許意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她不知道怎麼找,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冷靜下來。
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她要找的人。
周圍是議論的聲音。
他們都在談剛才的追尾事故。
這起事故不是無意的追尾,反而像是故意的互逐,爭先恐後地往前麵跑,或者準確的說,前方的車輛是在躲避後麵車輛的追隨。
一籌莫展的時候,許意看見了許彥之。
他和交警在交談,也是剛剛才看見了她。
“小意?”目光在她臉上逗留幾分,許彥之不無意外地打招呼,“你怎麼來了?”
“他……怎麼樣了?不會死了吧?”
“嗯。”
“什麼?”
“剛死沒多久。”
“?”
許意大腦嗡嗡作響,什麼情況,她怎麼剛來就收到這個消息了?
看許彥之的表情,他並沒有為顧深遠的死感覺到任何的遺憾,反而繼續維持和交警雲淡風輕聊天的樣子,不喜不悲。
他和顧深遠不對頭,不感到悲傷也是正常的,但是……
他好像還挺高興的。
“小叔,我……你不會騙我吧。”許意輕咬著唇,“我有點暈……”
“死了才好,你以後不就安心了嗎?”
“我……”
許意從來沒想過,沒有顧深遠的糾纏,她就安心了嗎?
並不是。
她現在根本安定不了。
許彥之看起來這麼無動於衷,是覺著她以後不用打官司也能帶兒子去a國生活,脫離顧深遠的糾纏逃離苦海嗎。
“我現在是原先的自己。”許意每個字的音節透著輕微的顫抖,“我記得他,記得所有,他要是死了的話,我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呢。
甚至會很難過。
顧傾南還那麼小,顧深遠就這樣走了?
他又沒做罪大惡極的事情。
而且是為她犧牲的,她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許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已經無聲地落下眼淚來。
許彥之看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麼感動成這樣?”
“我才不感動,是他自己活該,彆以為這樣做就能讓我和他複婚,不可能。”
“是麼,那你這眼淚怎麼跟直線似的往下掉?”
“我隻是覺得,沒見到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
“顧奶奶也是,他也是,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還有南寶。
他們母子兩都沒能見到最後一麵。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
“逝者安息吧。”許彥之拍拍她的肩膀,“沒想到你對這人還挺深感情的。”
“沒有,我隻是……”
歎了口氣,許意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好。
與其這樣,還不如和他複婚。
隻是一個證而已,她該乾啥還是乾啥,他也管不著他。
“早知如此。”許意吸了吸鼻子,“還不如複婚,也算給他一個了結。”
“你是認真的嗎?”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
許意回過頭,看見那張麵孔後,比來的時候還要懵。
顧深遠?
他怎麼還活著?
不是死了嗎?
許意不解地看向許彥之。
他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小叔,你剛才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許意問。
“你是問我顧深遠嗎?”許彥之笑笑,“我還以為你問的是你那個姐姐趙絲呢,她死了,是自殺的。”
許意沉默。
敢情她剛才和許彥之是雞同鴨講。
都怪中國文化博大精神,她和他二字兩兩分不清。
顧深遠不知道在身後站了多久,很有可能從她出現的時候就一直站著。
然後及時地捕捉到關鍵詞。
許意三下兩下擦乾淨臉上的痕跡,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避開男人的眼神。
顧深遠哪肯輕易放過,移步到她跟前,稍稍俯下了身,哄小孩子似的看著她,“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
“沒有。”
“我聽見了,你說你想複婚。”
“……”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原話不是這樣子的。
“意意。”男人抬起手指,指腹從她眼角擦過濕潤,薄唇勾起幾分笑,“為了你這句話,我怎麼可能死呢。”
“不。”許意麵無表情,“你剛才偷聽,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