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醫院之前,許映畫給許彥之通過話。
“小叔,我可是你貨真價實的親侄女,小時候你偏心我姐就算了,我長大後你也不能隨意虐待我吧,那陳家給你什麼好處,讓你三番五次地把我往狼窩裡送?”
一番激昂的控訴後,換來的是許彥之溫淡的回應,“從小到大給你收拾的爛攤子還不夠嗎,這次自己捅的婁子自己收拾。”
許映畫當然不服,憤憤不平地想要爭個說法,那端卻不由分說掐斷通信,讓她一個人生悶氣。
許彥之這條老狐狸。
利用她不喜歡上班的秉性,幾番誘惑把人誘到醫院這邊來,還美名其曰幫人喂養導盲犬,乍一聽這任務又光榮又暖心,簡單易上手,比坐辦公室畫圖輕鬆多了。
她興衝衝地過來領這份任務,看到狗主人之後傻眼了。
這不就是她三年前被她睡完就跑的和尚嗎。
許久未見,和尚頭發長出來不說,原本清秀冷雅的麵容變化不少,顏值嗖嗖嗖地提高好幾個檔次。
關注他模樣變化的同時,許映畫意識到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她不覺著久彆重逢是種什麼緣分,他們的重新相遇更像是被人蓄謀已久的。
好在,她反應過來後,立刻開溜。
隻要她溜得快,責任就追不到她。當然,前提是許彥之那條老狐狸不把她重新逮回來。
她不僅懷疑自己是不是許彥之的親侄女,還懷疑許彥之和臭和尚是合夥欺負她。
當初和臭和尚的良宵,迄今曆曆在目,難忘得很,許映畫當年雖然也是個處兒,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最基本的□□步驟從腦海裡浮現後,小手小腳又青澀又本能。
她以為自己夠無知懵懂的了,誰知這人比她還愣。
整個過程,幾乎都是她主動。
可能是他被灌的酒比她多,意識沒她清醒。
不然第二天早上,許映畫不可能隻留下一張紙條就走了。
除去一張紙條,還有她渾身上下能掏出來的錢。
給錢是因為她想賠償他那身本該莊重冷清的僧衣,並不是對二人之事有什麼誤解,更不是出於愧疚,在許映畫的認知裡,他們的荒唐一夜是意外,兩人既得利又都是酒精受害方,因此不需要互相譴責或者出於負於責任。
當然那是她自己的想法。
時隔這麼久,還能被人找上門來,許映畫自認倒黴的同時,把許彥之暗罵一遍。
好在陳識餘沒怎麼為難她。
而她自然不會不識趣舊事重提,定時來醫院給狗狗喂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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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許映畫蹲在病房門口,給導盲犬喂食之後,看了看落地窗邊立如鬆的男人,在見不得冷清的性子驅使下,她打破房間沉靜。
“我看網上說狗狗需要補充維生素和微量元素,我們要不要買點什麼營養粉之類的?”
不遠處的男人頭也沒抬,“不用。”
許映畫小聲回:“哦。”
她自個兒從小到大散著養,連自己都照顧不來更被說養狗了,這段時間被許彥之安排到這裡之後,閒暇時光便看看彆人怎麼養的狗。
一開始她興致勃勃,逐漸地便沒興趣了。
她知道和尚是個悶葫蘆,哪怕現在不做和尚了,那也悶悶得找不出一個可說話的點。
況且他兩沒啥好說的。
他不問她不提,彼此間還算客氣恭敬。
還不如讓她上班呢。
上班至少還可以偷摸著玩遊戲,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還時時刻刻提醒吊膽的,生怕姓陳的找她麻煩。
那邊,陳識餘接到一個電話,正溫聲交談著。
乍一聽男人嗓音確實溫溫和和,但不知是她離得遠還是怎麼,總覺著溫潤隻是表麵,他的每個字音實際都滲出骨子裡的薄涼。
也可能是不拖腔拉調的原因,沒有遺留情感的尾音,聽起來乾脆又無情。
許映畫繼續豎起耳朵偷聽著。
“暫時不管他。”
“我會和他當麵交談的。”
“爺爺那邊情況如何。”
因為不知道電話那端是誰,說的是什麼,許映畫聽了好一會也沒聽出所以然來,再看腳底下趴著的導盲犬,溜著黑色小眼睛把她瞅著,似乎在鄙視她,有啥可聽的。
呆在這裡,屬實沒意思。
等陳識餘沒出聲後,許映畫小心翼翼走過去,“狗糧和玩具我都給你放在原先的位置了。”
他依然背對著她。
即使穿著寬大鬆弛的病服,也掩不住男人高挺勁瘦的身材。
許映畫沒抬頭多看幾眼,繼續小聲說自己的,“我和我小叔說過了,我該走了,狗狗你還是找其他人照顧吧。”
和剛才一樣,沒得到回應。
他不吭聲,她不知道是生氣呢,還是很生氣呢。
“你要是有不悅的地方就和我小叔說吧。”許映畫鼓起勇氣,“來之前他沒和我說是你,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
“就不來了?”
“我……”
“許二小姐。”陳識餘突然轉過身,眼睛雖然被蒙上,卻依然讓被迫麵對的人發慌,語調清冽,“是不是我不提,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外頭天色暗淡下去,屋內沒及時開燈,隻有折射過來的晚霞,透著些些許許的微光,橘紅色的,照在許映畫呆愣的麵容上,本來就心虛的她,麵色更紅了。
她得承認,三年前是她的錯。
是她先招惹的人家,那晚也是她拿出來的酒。
“那你,想計較什麼?”許映畫聲音又壓低幾分,細微得跟蚊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