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正明兜裡揣著錢,就這麼往村口的大隊長家裡走了過去。
東山鄉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叫方左,條件相比較村裡其他人來說還是比較寬裕的。年前的時候,方左家裡孩子要結親,就跟桑正明借了些錢周轉,說好的這個月份給還了的。
原本桑正明是沒那麼著急的,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再加上在部隊裡這麼些年的補貼都攢在手裡,平常誰家有個什麼事,隻要他心裡認可的,也都樂意幫忙,所以在村子裡的人緣還不錯。
過去的時候,大隊長也才吃過飯,正跟兒子修著院牆,看到他走過來,招呼了兩聲,“正明啊,吃過了?”
方左明白桑正明的性子,往常沒事的時候他隻埋頭乾活兒,現在大中午的過來,想必就是那件事了。便洗了手,招呼人進屋去說。
桑正明跟兩人打了招呼,進屋後就說了,“左叔,我也不跟您兜圈子,想問問您這邊寬裕不寬裕,家裡多了人也多了不少的花銷。”
這要錢的話,換了彆人指不定就惱了。
好在方左知道他沒彆的意思,吐了一口煙圈:“家裡的事情剛辦完,你就是不找我,我也要叫墩子給你送去的。”
很快,方左就叫媳婦把錢票拿了出來,讓桑正明清點。
桑正明搖頭,“我信左叔的。”這點做人的道理他還是曉得的,左叔好歹也是大隊長,還不至於昧下社員的錢。
又嘮了兩句,才在墩子他娘不悅的臉色中離開了方家。
去鎮子的路上,他算了下手裡的錢,買一塊手表應當是夠的,又想到姑娘家要用的雪花膏以及其他的,林林總總下來,積蓄得去了一大半。
繞是他這些年幾乎沒什麼花銷,這些下來也有些肉疼。
隨後安慰自己,這些都是給自家人的,人家也沒要彩禮,不論怎麼算,這些錢在娶媳婦的時候也都是要花出去的。這麼一想,便沒那麼心疼了。
回去的路上,他手上掛滿了東西,又想到自己挑雪花膏的時候聞到那股子細膩的味兒,想著家裡那個到時候洗漱完用在手臉上,那滑膩細致的模樣——
想到這裡氣息驟緊,也就更加納悶自己那天為什麼沒反應了。
要不是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還真懷疑那女人被人調了包!
倒不是他不去仔細考慮,而是現實情況就是如此,他就是農村糙漢子,哪就值得人家改頭換麵的自我犧牲來糊弄他了?
也沒啥好處不是?
因著想的有點多,以至於到家看到那忙活的背影時,桑正明有些狼狽的轉移了視線。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會哄人,還說什麼沒考慮好沒彆的意思,這就彎腰擦個桌子,偏偏那褲子把屁股蛋子繃的緊緊的,他咋說也是一大老爺們,這場麵他到底是看還是不看?
這個時候的程佳禾正致力於把自己的生活環境搞好,可不知道光是擦個桌子就能叫外頭那男人生出一堆的聯想。
她心裡擔心對方是真的出去買手表去了,雖然花的不是她的錢,但是看彆人這麼能造,心裡也是糾結的慌。
這可不是以後,大幾百塊錢在這時候購買力特彆的強,雖然物資不是那麼富裕,但這會兒的錢是真的值錢。
隻要一想到對方花幾百就為了買個表,程佳禾覺得自己都替他肉疼。
主要吧,還是原主給她留下的記憶。
廠子裡為了補償程家兩口子,也是賠了有三百多。但是這三百多,硬是被程佳禾這個敗家子造的就剩了一百出頭。吃好穿好的,什麼貴挑什麼,家裡有礦也禁不住她這麼造。
所以現在想想自己算是經曆了兩個敗家子的浪費行為,便恨不得跳起來搖著人脖子叫他清醒清醒。
歎了口氣,轉身就看到某人又頂了張討債臉走了進來。
一看到他,程佳禾下意識的就看向他手裡的東西,“這麼快回來了?”速度挺快,應該是沒舍得買?
桑正明看了眼竹竿上晾著的東西,嗯了一聲,“下回這些等我回來一起弄,吃那麼二兩飯,你有這力氣?”隨即就一樣樣的往外掏東西。
程佳禾眼尖的看到了一個亮閃閃的東西,“你還真買了?”款爺啊這是!
心裡開始忐忑了,正常對待合租室友壓根就不是這樣的吧,這人該不會是暗戀她吧?
這時候手表可是大件兒,哪有人買回來是為了借給彆人戴的?
桑正明哼了一聲,“又不是送你的,你緊張什麼?”然後慢悠悠的說了句,“魔都來的,一百二,你可仔細一點,弄壞了我找你賠。”
程佳禾心都提了起來,覺得自己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確的,暗罵了一句原主造孽,然後僵著嘴角回他,“那沒關係,都是集體上工的,時間到了你提醒我回來就成了,真要是弄壞了,我可沒錢賠你。”
雖然但是,這東西她還真接受不了。
“磨磨唧唧的。”桑正明皺眉,“戴著,壞了我不要你賠。”
“我不戴。”然後甩手進了屋。
心說你這犢子就是真看上了咱,可咱目前對你沒有不軌的想法,哪可能就這麼臉厚的收下你貴重的東西了。
再說句難聽話,一百多塊的東西,都夠當聘禮娶個大姑娘了!
隨即想到自己現在是人家明麵上的媳婦,程佳禾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又疼了起來,忙拿著自己的東西也出去了。
裝作沒看到對方的黑臉,解釋道:“你雪花膏送我的對吧?手表我真不能收,雪花膏我就拿了。”然後伸出了自己手裡的東西,“喏,有來有往,這是新的手套,本來就是打算送你的,隻是沒好意思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