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桑正明，還沒等他高興多少，到家後手就被撒開了，“幫我燒火，晚上的飯我來做。”
自然而然的，那饞哭隔壁小孩兒的味兒又飄了出來。
程佳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鼓著一口氣，把各種味兒香的大菜燒的一道接一道，屋裡的炕點上，壓根兒就不怕涼了。
與此同時，隔壁小孩又活活挨了打。
桑正明看著她這發狠的模樣，有些好笑：“成心報複呢啊？”
“報複？配嗎？”程佳禾翻了個白眼，心情挺好的哼了歌，“一七八歲的小孩兒，我犯得著跟他計較？”
我那是跟熊家長較勁兒來著，孩子饞了又哭又鬨，有得你頭疼。
隻沒想到，隔壁孩子還沒哭夠，玉娟子牽著一溜排三歲多的娃，桑正生胸前兩手綴了仨一歲多的娃，滿頭大汗的進了門。
“過分了啊！”人沒進來，聲兒先到。
“桑正明，咱倆還是不是兄弟了啊！”大過年的都不消停，“我這帶著媳婦孩子去舅舅家遛彎呢，結果你把我家孩子饞哭了！”
親娘咧，六個小子的哭聲，他險些半道兒上就原地去世了！
程佳禾看了下油鍋，手裡還掐著肉圓子，叫桑正明出去把人接進來，“累著了吧，灶屋地方也不小，坐著暖和。”
因著她做東西習慣了，天冷之前，桑正明就弄了磚瓦過來，把灶屋這邊又擴大了一倍，塞幾個人都不成問題。
“今個在你家搓一頓！”玉娟子咧嘴笑了，把手裡帶著的送給大隊長家的東西放了下來，“添個菜！”
轉頭看著桑正生，“咱明個去看舅舅，一個村的，沒那麼些講究！”
實在是這味兒太香了，彆說兒子們，就是她也有些忍不住了。
換了彆家，這麼上門是有些貿然了，可程佳禾這半年來跟玉娟子關係不錯，自然沒有啥不高興的地方。
“對了，你們跟對門的咋啦，過來的時候聽見朝著這邊罵呢，見著我們一家子才閉了嘴。”見自己那三個三歲的兒子跟豬似的，玉娟子直接一人給了一巴掌，“豬啊你們，不會慢點兒吃啊！”
見程佳禾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彆嚇著，我也是兒子打著順手。”又嘿嘿了兩聲。
程佳禾：“……不是，我是想問你小的能不能吃肉圓子。”
“他們算了。”玉娟子擺手，“才一歲多，不能吃太油了。”
這邊看著三個大的，桑正生自然就追著仨小肉包跟兄弟坐一塊兒烤火去了。
桑正明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能坐過去點兒？”
看著這小子抱著自己仨小兒子吸來吸去的，差點沒忍住給他幾拳，“你腦子叫驢給踢了？”
“你不懂。”桑正生翻了個白眼，“趁他們小，多聞聞，長大就不是那個味兒了。”伸手指著那邊三個大的，“全家就他們仨最臭！”
說著，高興的把孩子往前遞了遞，“你也聞聞！”
那傻乎乎的樣兒，氣得玉娟子沒忍住直接站起來給了他一下，“你給我過來，把咱六個兒子看好了！我跟嫂子一塊兒做飯去！”
傻了吧唧的，小的身上都是奶味，你讓大伯哥聞孩子身上的奶腥味兒，不耍流氓嗎！
許是桑正明也覺得尷尬，把三大的提走，“你幫我媳婦做飯去。”然後不敢看程佳禾，抬腳就溜屋裡去了。
因為就在剛才，他竟然也想到了以後的孩子是什麼味兒。
“嫂子，彆理他渾話。”玉娟子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火候，就幫著一起切菜，“我帶了熏雞，我婆婆做的，她做這個很拿手。”
男人走了，女人說話更自在，程佳禾就問剛才怎麼了。
“就下雪天打孩子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頓了頓，“就是指桑罵槐那一套，說啥對小孩子刻薄一類的，指著這邊說的。”
程佳禾就哦了一聲，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沒謝謝你倆把他家那禍頭子小命給救了？”
“謝什麼啊，覺得我們虐待了他孩子。”
玉娟子嘖嘖了兩聲，“那你是不知道，天黑的時候，村頭老張叔掉坑裡去了，我家正生摸黑過去幫著填了坑，要不然下一個人會繼續倒黴。”
就依著陳來寶那性子，在外頭絕對是不到天黑不回家的，這要是在野柿子林那邊轉悠，八成的可能性得掉坑裡去。
“大人還能爬上來，小的就等著哭吧！”
那片地方沒多大，玉娟子一說，程佳禾就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地方了。
回頭等一家子走了，她泡完腳跟桑正明說起了這事兒，後者很自然的幫她倒了水，“我這個人心眼小。”
沒等程佳禾問啥意思，他第二天就拎著爐子放院門口，趁著風勢，那咕嚕冒泡的鹵味兒直往那邊鑽。
程佳禾一愣，也就笑笑隨他去。
畢竟比起那邊罵街的架勢，桑正明這動作帶了點孩子氣，可沒什麼叫人承受不住的。
“放屁！”李紅娟在家裡怒罵，“天上掉豬下來啊，天天吃肉！”
“紅娟啊，馬上過年了，你去你娘家瞅瞅，你媽今年不是養了兩頭豬嗎？咱家也半年沒嘗過肉味了，你去跟你媽說說。”陳三奶站門口往這邊看了看，進去對孫媳婦說道。
李紅娟瞪圓了眼睛，要不是這是她男人的奶奶，她能直接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
姥姥心疼外孫好說，回去不至於沒肉吃，可這說的叫什麼話！
合著我媽養豬就是為了給你老陳家嘗嘗肉味兒的？
這可氣的呀，又沒法兒跟她說，再加上兒子在旁邊叫喚，咬咬牙，拿了錢就過來了。
桑正明在院子裡撥弄爐子，對於她的來意沒說什麼，麻溜的收錢給東西，之後顛顛的把錢給程佳禾送去了，“給，掙的。”
程佳禾嘴角抽了抽，覺察到對麵的哭聲沒了後，感歎道：“還是你聰明。”
又能折騰熊家長，又能掙錢，你咋就這麼能呢？
許是過年了，像李紅娟這樣舉動的人有不少。
尋常時候也就罷了，不年不節的，誰家能奢侈到想吃肉就吃肉啊？
可這不年根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