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 程佳禾倒是真沒多想，反而是桑正明努力的證明自己的清白, “程佳禾同誌，請你端正一點態度, 我在跟你說話呢！”
“昂？”程佳禾指甲蓋兒一撇，扔了粒鬆子進嘴裡, “你說你說, 我聽著呢。”
本來嘛，聽著那一句句鞋拔子, 就知道裡頭沒啥事，不過桑懟懟著急的模樣兒比較可樂，她想多看會兒。
再說了，就算真有個啥, 那也是婚前的事兒了, 自己屁股都不乾淨，可不敢往外掰扯。
更彆提小程同誌對自己比較自信了, 摸了摸臉, 明明哪哪兒都比那鞋拔子強！
“我跟你說啊，我跟她可不熟。”
“對對, 不熟！”程佳禾點頭，也往他手裡塞了一把鬆子，“我瞧出來你們不熟了！我剛出門就聽見她在那裡唧唧歪歪的，真要是你倆有什麼，乾啥不直接打上門啊？磨磨唧唧的, 一看就是過來刺激我的！還好我心胸寬廣，沒被氣著。”
程佳禾一提起這個就停不下來，索性吃滿足了就給他剝，絮絮叨叨的，“不過你小時候到底乾啥了？搞得人現在看你結婚有媳婦有孩子了還過來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該不會真的有什麼承諾？”
“話不能這麼說，頂多就是被拉過媒。”
“不過這個總得雙方願意吧？我當時也就沒看上，跟媒人回絕了，然後就專心種地了。”早幾年都沒看上，更彆提現在了，“媳婦，我可沒乾啥對不起你的事。”你可彆給我喝耗子藥。
“哦，啥時候的事兒？”她純粹就是好奇。
“我當兵前吧。”桑正明頭往後仰，“我不吃，你自己吃，慢點剝，彆把指甲給劈了。”
接著道：“我那會兒才十幾歲，哪想得到這個？還是族裡的老姑給我牽線的。咱們鄉下這兒說親早，一般都是十幾歲都能說人家了，到了年紀再結婚。當時我家裡都沒彆人了，想著有個窩也成，就被老姑叫過去給瞅瞅，誰曉得……”
本來就沒看上，再加上知道對方八歲時候還在自家對門的地方竄了稀，這心裡多彆扭？
“反正我是拒絕了，就想著給自己找個出路，然後就當兵去了。”
大實話總是致命的，不過算了算，“那對方跟你年紀差不多吧？”
“這我哪兒還記得啊？”多少年的事情了，誰還去記那個？
“行了，彆想這個了，就算比我小個一兩歲的，那估摸著也早就結婚有娃了。”起碼也二十五六了，總不可能還單著，“吃這個有點膩，我剛才路過大隊長家了，問下生產隊的奶羊能不能勻一頭給我，早晚也給你燉一碗羊奶喝。你瞧，我連杏仁都換回來了，正生說杏仁跟羊奶煮去腥，他家孩子還挺愛喝的。”
瞧現在這話題多好？
吃吃喝喝穿穿的，不比討論外人強？
許是一孕傻三年的勁頭上來了，程佳禾沒什麼拈酸吃醋的感覺，反而被他一哄就暈，吃完了飯，迷迷糊糊的就被摁炕上睡著了。
及至第二天早上，才迷迷瞪瞪的醒過來。
這太愛睡了也不好，睡習慣了，就什麼都不想動彈。
閉著眼往身上套衣裳，才聽到院子裡不斷的有人來回走動。
出了門，就見東院頭邊上擺著不少的磚瓦，桑正明穿著一身單衣，正跟幾個壯實漢子討論著地基的事兒。
見程佳禾出來，他擦了把臉上的汗，“吵著你了？”
又道：“打地基的這段日子可能會動靜大一些，你適應適應。所幸孩子現在還小，半個多月就能擴好了，要不然咱家裡東西越來越多都沒地方放。你放心，我早上九點才開始動手，早上不會鬨騰你的。”
造房子這事兒她不懂，自然沒有二話，“現在家裡就咱們倆，就算加上孩子也才仨，你不用這麼趕的。”
這時，在廚房幫忙的陸冬也擦擦手走了出來，“佳禾起來了？有孕都是這樣，你家男人疼你，不到九點都不動工的。”又招呼自己閨女，“小雪過來，跟你程姨和小弟弟打個招呼。”
“程姨好，弟弟也好。”宋雪是個有些怕生的小姑娘，說完後就轉頭看著陸冬，“媽，我去跟爸爸和泥玩兒。”
陸冬笑罵了一句，“那我不管的，衣服臟了叫你爸洗。”又朝著院牆邊上喊，“宋二河，你閨女要跟你玩泥巴，你看著點兒！”
那邊男人們傳來哄笑聲，宋二河就招手讓閨女過去。
“小雪，把糖拿著！”程佳禾快走幾步，給她手裡塞了倆糖，才鬆開手。
因著懷孕的緣故，雖然月份不大，可桑正明生怕他媳婦餓著，衣服兜裡從來都沒空過。
“不用不用……”陸冬要叫孩子回來。
“就倆糖。”程佳禾沒讓她過去，“也辛苦你了。”
“辛苦啥啊！”陸冬笑道：“我家二河說現在政策鬆動了，再加上早兩年分了家，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就叫我在家養養雞，再伺弄自由地，省得小雪還得跟著我兩口子辛苦。”
又繼續：“我還得謝謝你家男人了，幫廚好歹還有酬勞，要不然我在家待著也是白待著。”
給大老爺們準備飯菜沒那麼多的麻煩事，人多了，一鍋飯燜上，菜色用鹵汁直接燉上，省事又下飯。
這會子陸冬弄完了，隻等著中午他們自己盛飯就好，也準備回家去給菜園子澆澆水。
看著院子裡忙忙碌碌的，程佳禾摸了摸肚子，心說自己這運氣也是沒誰了，雖說沾了娃的光，但男人把各項事情都給她提前想好了，不也同樣是對她好？
當然了，要是沒懷孕，桑正明這麼對她的話，她或許會難以接受。
也就是肚子裡揣著寶貝蛋了，要不然任誰也受不了這跟養豬似的日子。
許是覺察到她的目光，桑正明回頭看她，就見她站在院子裡的棗樹下，朝他皺了皺鼻子，然後進廚房慢悠悠的熬著鹵料。
家裡灶台有倆，一個是做飯用的倆鍋灶，另外就是專門用來做鹵味賣的了。
見人進去了，桑正明摸了摸鼻子，越發的有乾勁兒了。
雖然這些事都是他願意做的，但是另一半也願意為小家付出的話，那種心底的滿足感真是誰經曆誰知道。
他倆這邊甜甜蜜蜜的倒是安心了，可對門住著的女人心底裡的酸水都快止不住了。
昨天被下了臉子後，陳小麗就一直沒往這邊過來。
今天早上看到這邊拉了不少的磚瓦進院子，又忍不住站在門口張望起來。
“這不要臉的咋就運氣這麼好？我好好一本分的姑娘，日子過的亂糟糟的，倒是這種不要臉跟男人廝混的，反而被捧著寵著？”陳小麗朝陳三奶抱怨。
陳家人都下地乾活兒去了，家裡隻有她倆外加時常失蹤的陳來寶。
也正是因為這般，陳小麗抱怨的話越發的肆無忌憚，眼裡的嫉妒明晃晃可見。
“三奶，當初可是你給我跟桑家的人牽線，說什麼親上加親的！結果呢？桑正明這個負心的丟下我當兵去了，一去好幾年，我難道還能替他守著啊？現在我前頭婆家那邊嫌棄我生不出娃兒來，還說我心裡有旁人……我反正不管的，你跟桑正明得替我負責，我可是叫你倆給坑慘了！”
陳三奶哼了一聲，嘴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
對於這頭的事兒，隻要不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轉悠，程佳禾壓根就想不起來對門還有一個情敵。
懷孕初期還好說，到了孕中期的時候，胃口特彆的好，肚子就跟吹氣似的脹了起來。
瞧著小媳婦除了肚子哪裡都沒長肉，桑正明心裡顫巍巍的，“祖宗，你少吃點成不？”
你要是長胖咱也就不說啥了，可你現在除了肚子哪裡都沒長，這不嚇唬人嗎？
程佳禾心裡也怕啊，“我控製不住……”她這可是頭胎啊！
這會子剖腹產什麼的壓根就沒聽說過，或許大城市有，但他們這兒，生孩子全靠硬抗，能不怕嗎？
可偏偏的，肚子裡的娃兒特彆的能吃，連帶著她嘴裡也停不下來。
餓起來要是沒東西吃，那真是撓心撓肺的難受，還想哭發脾氣。
沒辦法，桑正明一邊擔心她真餓著，一邊又擔心孩子吃太大，到時候生產遭罪，就每天給她控製了量。除了三餐，其他東西想要吃就得申請。
為了卡著她食欲，申請的時候還得再拖一拖。
於是，程佳禾就跟孩子爹玩起了心眼。
偷摸的從堂屋的大櫃子裡，每天偷一點吃的攢著，就放在衣櫥的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