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 程佳禾趕忙把胖閨女的視線轉了過去，“你看你看, 你爸回來了，趕緊的消停, 彆亂扒拉了！”
大壯妹子喜歡熱鬨，爹媽做生意的時候, 她就一個人扒著筐子嗯嗯啊啊的叫喚, 一點兒都閒不下來。
這會子被轉了個個兒，雖親爹離得遠看不清, 但本能的伸出小爪子吆喝。
隨著哦哦兩聲的叫喚，九個多月的小胖墩兒直著腰猛得往上竄，蹦噠的程佳禾險些抱不住她。
離的老遠，桑正明就感覺到了親閨女待他的熱情, 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早早的就露出了笑, 回了家趕忙洗手，之後立馬接了他的寶貝心肝兒肉。
程佳禾哼了一聲, “小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 回頭跟你爹最親！
可倒好，那邊高興還沒兩分鐘, 噗噗噗的就響了起來，緊接著空氣裡飄著一股神秘的味道。
程佳禾臉色一緊，立馬拿蓋子把東西蓋好，然後伸手就把這父女倆往後院推，“去去去, 離我的食物遠點兒！”
自家的肯定不嫌棄，但是做生意就不同了。
不過孩子這兩年肯定是不懂的，程佳禾就琢磨著，然後找人打了薄薄的罩子，順帶還能防一防路邊的塵土。
回來的路上，遇著了那邊奶廠的人在說最近訂奶的人不少，腳步頓了頓，買了一些後又給自家每天都定了牛奶。
這東西比羊奶方便多了，而且味兒還沒那麼重。
到家後把人家的桶騰出來還回去，對著這些牛奶又有些發愁，“一個衝動，買多了！”
“天兒熱放不了多久，今天咱們一家都喝，剩下也沒多少了。”桑正明看了看，已經做好打算把閨女的那份給喝了。
沒辦法，閨女嘴挑，現在連親媽提供的糧食都不大感興趣了，完全不像彆的強迫斷奶的孩子一樣哭得撕心裂肺的，她現在就喜歡吃輔食。
“八月份了，那得把人喝吐！”早上喝一些還好，這東西誰愛晚上抱著喝啊？
想了想，便道：“我看看能不能做些牛奶的吃食，明個早上順搭著賣吧。”
想著乾喝沒勁兒，一邊想著辦法，一邊把家裡的木薯粉找了出來。
沒有西米沒關係，煮好後放自家種的甜瓜和芋圓，再用井水鎮一鎮，把自家做豆沙包的餡兒舀一勺放進去，也算是一道消暑甜品。
於是等大家夥兒都帶著孩子出來納涼的時候，就見這家手藝頗好的老板娘，又弄了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
鎮子上拉了電燈，電費貴舍不得，於是程佳禾出來的時候，特地在一大盆的牛奶芋圓邊上放了煤油燈。
搪瓷盆底下是沁涼沁涼的井水，有那好奇的就上來看，“小程啊，你這弄的是啥，咋不掀開看看？”
“這是甜品，芋圓牛奶。”程佳禾舀了一勺放進嘴裡，涼絲絲的，舒服的眯起了眼，“可不好拿開蓋子的，灰塵進去就不乾淨了。”
“下午回來的時候在奶廠買的牛奶，天氣熱喝牛奶也沒胃口，就做了用井水涼著。”
因著自己還在哺乳期，涼的不好多吃，隻吃了小半碗就停了，“嬸兒，天熱呢，買一碗回去給孩子吃？孩子偶爾吃一些奶製品對身子好呢，我這裡頭有紅豆沙、牛奶、糖的，買一碗回去保管您大孫子高興！”
那嬸兒嗬嗬了兩聲，“我天天給他花錢，他肯定高興！”裡頭放了這麼些東西，肯定貴，不買！
“奶奶！我想吃！”大嬸正準備走，沒想到孫子挨挨蹭蹭的過來了，“這個我沒吃過，奶我想吃，吃過了我就不惦記了……”
你個倒黴孩子，你吃過了能不惦記？
不過當長輩的，一般都磨不過孩子，最後肉疼的掏了錢，回家拿了碗過來。
那小孩兒還挺機靈，拿了家裡的大海碗過來，“阿姐，這個碗！”
“行！”程佳禾笑了笑，“今個就給你用這個碗。”
這東西不像其他的按份量稱，統共就半瓷盆，意思意思的收些材料錢，就當跟鄰居拉關係了，不能當成正經的生意來。
有那家裡有孩子的，心說這鐵公雞都買了，我家孩子也得有，就趕緊的招呼孩子們回家拿碗。
這麼大的碗，裡頭那麼些好東西，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程佳禾樂嗬嗬的拿著勺子，把自己消耗不了的東西輕輕鬆鬆的賣了出去，瞧得桑正明越發覺得自己走了大運了。
這要是換了自己，沒這手藝和想法，指定就是自己duangduang的給灌下去。
因著東西不多，到最後就剩了個底兒，程佳禾便說道：“小半碗，你吃了吧，我剛看你還挺喜歡的。”
桑正明把閨女的小手塞好，“甜的我都喜歡。”
“等等！”還沒接過碗，一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拎著盆子過來了，“那個什麼奶在哪兒？不是多大的碗都可以嗎？我家吃飯就是用這個的。”
“……”程佳禾嘴角抽了抽，“就是自家隨意做的一些小東西，而且——”
她沉默了一會兒，“您家吃飯的碗是花盆？”
要是沒看錯，這玩意兒是以前人家的花盆吧？還是綠釉的，彆以為你缺了個角還補了洞我就不認識了！
“你放屁，這是我家喂雞——”老太太瞬間卡了殼兒，“這就是我家的飯碗，你那牛奶呢？”
桑正明抬了抬手裡的碗，“就這麼些了。”然後抬手一口接一口的就這麼吃了。
統共就剩這麼點兒，裡麵沒幾個芋圓，幾乎不用嚼。
老太太：“……”
程佳禾佩服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說，在紮心和噎人這方麵，她家這位簡直就是業內大佬。
嗯，噎人業內的嘴賤大佬！
“你那門口的桶裡是不是還有，給我先做不就完了？”
程佳禾收拾了東西，語氣涼涼，“我自家做著吃，順帶看看附近孩子們誰喜歡，半賣半送的。這會子賣完了，我還特地給你準備一份兒？”
但凡你拿個碗，剩下這麼些我都能白送你，可你拿著盆過來還頤指氣使的叫我繼續乾活兒？
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回過頭，看屋子裡還剩了些，便擼起袖子準備調餡兒，“剩下我有彆的用處，你把大門關了吧。”
門外的老太太氣的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彆管她，就是那家兒子欠了賭債的。”桑正明說道。
“哦，她家出售的屋子是不是跟自家的連在一起的？”程佳禾回憶起來了，“得虧沒買她家的，要不然得天天上門。”
她這人性子就是這樣，我要是跟你處得來，白送你東西都行。可要是處不來，那你一口水的便宜都彆想討到。
桑正明嗯了一聲，擦完了程記鹵肉店牌子上的灰，下來問她，“剩下的打算弄什麼？”
他也不說什麼全給喝了的話了，心想不虧是城裡的姑娘，吃過的好東西那麼多，隨便一想就能自己做。
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的牙更軟了。
似乎……自個兒除了能給她生娃乾重活兒以外，好像真的沒用處了？